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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朝天子 第一百零九章 庆庙有雨(要月票……)(第2/3页)

    是的,这便是陈萍萍的愿望,而这种愿望所表现出来的外象。却符合言冰云他很认可的天下为重的态度,所以言冰云很沉稳而执着地按照陈萍萍的布置走了下去。

    接下来,是需要看范闲的态度而已。

    “言冰云不会眼看着监察院变成我复仇地机器,公器不能么用,这大概是一种很先进的理念。”范闲平静说道:“然而他忘记了,这天下便是陛下的一家天下,所有的官员武力都是陛下的私器。”

    他微嘲说道:“可惜我们地小言公子却是看不明白这个,忠臣逆子。不是这么好当的,希望他以后在监察院里能坐的安稳些。”

    王启年听出来了,范闲对于言冰云并没有太大的怨恨之意,眼睛微眯说道:“接下来怎么做?”

    “你先休息。一万年太久,但也不能只争朝夕。”范闲站在王启年地身边,轻轻地摁了摁他有些垮下去的肩膀,和声说道:“你这些日子也累了,在京里择个地方呆呆。估摸着也没几个人能找到你。然后……我有事情交给你去办。”

    以王启年的追踪匿迹能力,就算朝廷在范府外的大网依旧洒着。只怕也拦不住他与范闲的碰头,有了他,范闲的身体虽然被留在京都,但是说话的声音终于可以传出去,再不像这七日里过的如此艰难。

    王启年已经知道了今天范闲通过启年小组往天下各处发出地信息,他并没有对这个计划做出任何的建议,他只是不清楚,范闲究竟是想就此揭牌,而是说只是被动地进行着防御,将那些实力隐藏在京都外,再等待着一个合适的机会爆发出来。

    “我希望子越能够活着从西凉出来。”范闲眉头微微忧郁,“我本打算让他回到北齐去做这件事情,只是一直有些不放心,毕竟他们就算愿意跟随我,但毕竟那是因为我是庆人,甚至……可能在他们眼中,我本身就是皇室的一份子,所以哪怕面对陛下,他们也可以理直气壮,可若是北齐……”

    他抬起头来,看着王启年:“若我要带着你叛国,你会跟着我走吗?”

    王启年苦笑着站起身来,说道:“前些年这种事情做的少吗?就算大人要带我去土里,我也只好去。”

    范闲笑了,说道:“所以说,这件事情只有你去做,我才放心。”

    两个人一前一后离开了这座小院,注定的,这间花了一百二十两银子的小院从今以后,大概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会有人再来,只有孤独的雨滴和寂寞地蛛网会陪伴着那些平滑地纸张、冰凉的墨块。

    一顶大大地帽子遮在了范闲的头顶,顺着菜场里泥泞的道路,他远远地缀着王启年那个泯然众人的身影,直到最后跟丢了他才放心。一方面是确认小院地外面没有埋伏,另一方面则是安定他自己的心,连自己跟王启年都跟丢了,这座京都里又有谁能跟住?

    办完了这一切。范闲的心情放轻松了一些,就如大前天终于停止了秋雨的天空一般,虽未放晴,还有淡淡的乌云,可是终究可以随风飘一飘,漏出些清光入人间,不至于一味的沉重与阴寒。

    天下事终究要天下毕,抢在皇帝陛下动手之前。范闲要尽可能地保存着自己手头的实力,这样将来一朝摊牌,他才能够拥有足够的实力与武器……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自己似乎在哪个地方犯了错误,那种隐约间地警惕,就像是一抹云一样总在他的脑海里翻来覆去,却总也看不清楚形状。

    将菜场甩离在身后,将那些热闹的平凡的不忍苛责的市井声音抛在脑后。范闲沿着京都几座城门通往皇宫方向的辐形大街向着南城方向行去,事情已经办完了,启年小组的人手也集体撤出了京都,他不需要再担心什么,便是被软禁在府内。也不是如何难以承受的痛苦。

    然而路上要经过皇宫,远远地经过皇宫,范闲止不住地痛苦了起来,他强行让自己不去想几天前的那一幕幕画面。却忍不住开始想妹妹如今在宫里究竟过的怎么样。虽然戴公公说了,陛下待若若如子女一般,但是若若如今的身份毕竟是人质,她自己也心知肚明,想必在宫里的日子有些难熬。

    这是皇帝陛下很轻描淡写地一笔,却直接将范闲奋力涂抹的画卷划破了。范闲不可能离开京都,全因为这一点。

    下雨了,范闲微微低头。让衣帽遮着那些细微的雨滴,沉默地在皇宫注视下离开,此处森严,街上行人并不多,却也能听见几句咒骂天气的话,想必连绵地秋雨刚歇两日又落了下来,让京都的人们很是不满。

    不满也有习惯成麻木的时候,今天的雨并不大。范闲就这样沉默地往府里走着。就像一个被迫投向牢狱的囚徒,实在是没有法子。他一面走一面思考。将皇宫里那位与自己做了最全方面的对比,然后最后他把思绪放到了那些麻衣苦修士的身上。

    从陈萍萍归京开始,一直到他入狱,一直到范闲闯法场,那些麻衣笠帽的苦修士便突然地出现在了皇宫里,监察院里,法场上。这些苦修士实力虽然厉害,但并不足以令范闲太过心悸,只是他有些想不明白,而且因为这些苦修士联想到那个虚无缥渺,但范闲知道确实存在地……神庙。

    庆国向来对神道保存着敬而远之的态度,并不像北齐那样天一道浸透了官场民生。尤其是强大的皇帝陛下出现之后,庆庙在庆国生活中的地位急转直下,彻底沦为了附属品和花边,那些散布于天下人数并不多的庆庙苦修士,更成为了被人们遗忘的对象。

    为什么这些被遗忘的人们却在这个时刻出现在了京都,出现在了皇帝陛下的身边?难道说皇帝陛下已经完全控制了庆庙?可是庆庙大祭祀当年死地蹊跷,二祭祀三石大师死地窝囊,大东山上庆庙的祭祀们更有一大半是死在了陛下地怒火下,这些庆庙的苦修士为什么会彻底倒向陛下?

    难道真如陈萍萍当年所言,自己隐隐猜到……当年的皇帝,真的曾经接触过神庙的意志?而这些苦修士则是因为如此,才会不记多年之仇,站在了陛下的身边,助他在这世间散发光芒?

    雨没有变大,天地间自有机缘,当范闲从细细雨丝里摆脱思考,下意识抬头一望时,便看见了身前不远处的庆庙。

    那座浑体黝黑,隐有青檐,于荒凉安静街畔,上承天雨,不惹微尘,外方长墙,内有圆塔静立的庆庙。

    范闲怔怔地看着这座清秀的建筑,心里不知是何滋味,在这座庙里,他曾经与皇帝擦肩而过,曾经在那方帷下看见了爱啃鸡腿儿的姑娘,也曾经仔细地研究过那些檐下绘着的古怪壁画,然而他真正想搞清楚的事情,却一件也没有搞清楚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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