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那女子叫颖娘,可惜绣架摆放于内里,白露也看不清她在绣什么,像庆王的礼服都是宫中定制好后送过来的,那工艺别提多么繁复奢华了。

    其他衣裳倒是府里做的,白露当然也情不自禁的留意过,看那针脚便知绣工了得,也不知,其中有没有这位颖娘的手笔了

    白露正在寻思,那颖娘又道:

    “先帮你做两件夹棉中衣对付着,至于棉衣只能等府里其他人一块了。”

    “可以的,多谢颖娘了,也多谢诸位了。”

    白露再次道谢后方离去,路上暗忖,这绣坊与世隔绝,人也少,看着都很简单,倒正是她喜欢的地方,可惜,好不容易绣活儿越来越上手了,现在却没功夫练了。

    心下叹息着回到院子,进到二院,不见王峻,想是在内里,掀开屋子进去,果然在偏厅等着。

    见她比了个禁声的手势,而后悄悄的走出来,拉着她到了外厅,轻声问道:

    “爷今日在马车内也睡着了吗”

    见白露点头,忍不住追问道,

    “刚才也睡着了”

    白露以为他是怕自己偷懒,连忙解释道:

    “是,而且也按了一周,不然我不歇手的。”

    王峻摆摆手,示意她出去候着吧。

    他伺候庆王多年,知道因为处境危险导致主子爷防备心重,加上病痛缠身,睡眠自然很浅。

    不仅入睡难,且很容易醒,时间也短,可都这一会儿了,却不见醒来,十分奇怪,莫非,跟董源的治疗有关

    那这是好还是不好呢

    他有些拿不准,可惜哥哥王崇不在,章台不能商量,芮老头是柳家的人根本不可信,有些想去找常忠,但又怕透露出主子爷的私密,是以游移不定。

    思来想去,决定不如等王爷醒后问明白了,看要不要把董源宣来看看才是。

    如此一直等到傍晚,高鹤才醒了过来。

    这一觉酣畅淋漓,导致晚上吃的都多了些,王峻趁白露带人收拾碗盘之际,便试探问道:

    “爷,今日看您睡的特别好,想是董殿丞的手法了得,不如明日再请他过来瞧瞧”

    高鹤被他一提醒才反应过来,是啊,让董源针灸,虽然是为了找理由留下来,但若歪打正着起了效果,也不错啊,遂道:

    “那就叫过来吧。”

    恰好此时白露进了来,高鹤原来的生活是酒池肉林,能从早上搂着歌姬喝着酒,看着舞姬环绕四周,一直到晚上醉倒,有时还要拉着美女们去室内厮混,当然,其实都在借幌子去密室议事。

    可如今打着治病的名义,生活自然就要戒律了,是以忽然间有些不知该如何自处,母妃的消息已经让暗卫报给了郁叔,暂时还未得到回复。

    至于章台,昨日回来前,倒是给他禀报过,说是已经对那伙人提出要见家人才肯帮忙暗杀自己。

    对方起初很生气,但拗不过他很坚持,且如今章台救主有功,更易博得信任,用他下手是最好的时机,最后便说会考虑考虑。

    想想两日后便是寒衣节,打眼瞧见旁边的白露,遂道:

    “稍后寒衣节到了,你家近,不如放你一日假回去瞧瞧吧”

    白露学会了不再违背这位爷的任何命令,是以赶紧跪谢,高鹤点点头,暗忖就算要清静,忽然这么规矩也太不合理,于是让王峻叫来琴师歌姬,听了会小曲儿,便歇下了。

    再说本来该白露守夜,但高鹤体恤她还未完全适应,且刚下山也累得慌,便允她回去休息。

    今日阳光不错,白露将被褥放到外院树杈上晒了一下午,湿气霉灰都没了,睡起来感觉好多了,一天下来确实累的要命。

    但一等仆婢,又身在内院,不再受熄灯限制,便点着油灯和蜡烛,拿出绣棚练了会手,因为光线不好,是以也不敢辟出太细的线,只做个温习而已。

    半个时辰才熄灯歇下,很快便睡了过去。

    第二日清晨起了床,院子里早轻手轻脚的忙活开了,扫院子的扫院子,浇水的浇水,尤其厨房,白露去瞧了眼,发现都准备的差不多了。

    又看正房开了门,王峻也出来了,便去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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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问什么时候可上早膳,王峻打了个呵欠道:

    “且候着吧”

    一句话整个院子都开了静静的等待,直到日上三竿,高鹤方醒了过来,在床上懵了一会儿,叫来白露更衣梳洗,伺候好早膳后,便问王峻道:

    “去请董殿丞了吗”

    王峻道:

    “还未,因看您还未醒,想着下午来也不迟。”

    高鹤道:

    “现在就去请,快去快回,”

    看王峻出去,又吩咐白露道,

    “中午让厨房多准备一些,本王要和你叔父一同用膳。”

    白露心里正高兴着能见到董叔,听到后连忙出去,回来后高鹤还打趣道:

    “你这丫头也太厚此薄彼了吧”

    白露羞赧道:

    “走时太过匆忙,都未来及跟叔父告别,现在有机会能见,自然开心了些。”

    高鹤若有所思的笑笑,暗忖,自己在她身边竟然能睡死过去,恐怕除去身体原因,也有对她不设防的缘故,毕竟一个有情有义无所图的人,总会令人放下戒心。

    白露见他不说话,以为是不高兴了,可也不知还能如何解释,只好垂下脑袋,高鹤见她一副忧虑模样,不禁失笑道:

    “怎么了”

    白露正不知如何回答,王峻正好进来了,报道:

    “王爷,章公公求见。”

    高鹤应允后,章台便在章丘的搀扶下进来,叩头后被赐了座,才说出来意。

    原来自受伤后,虽然伤口痊愈了,但觉身体每况愈下,加之天气预冷,便想回庆阳去,本来别墅侍卫侍从就不多,还是不要留下添麻烦了。

    高鹤当然应允,让王峻派几个得力內侍送回去,又休书一封,盖上大印,让王崇回去好生照看。

    庆阳王府的内务,本就是章台和王崇、王峻三方分工而行,章台管着整个王府,底下也是好几个管事,而王崇兄弟则管着庆王贴身事务。

    现在章台一病,王崇肯定要总揽大权了。

    当下王峻便出去安排,高鹤想了想,让宣来个琴师弹支曲子听听,三曲谱完,便有人来报董源到了。

    高鹤命人赶紧进来,按理这般身份该去外厅,但高鹤却端坐到坐榻上,不一会董源被带进来,赐座塌边,高鹤二话未说,先让他把了会脉。

    董源也明白他的用意,其实一进来便见高鹤难得的精神饱满,面色红润,又瞧了瞧他的舌苔,遂道:

    “王爷多年睡眠不佳,与这头痛多有关联,得缓解后,自然改善了睡眠,实乃好转之相,可惜若想根治,恐还需从华神医之言了。”

    华神医之言那不就是要针刺头颅吗

    这风险有多大,无需大夫说都能想到,可母妃未救,他决不能出事。

    高鹤顿了顿,忽而吩咐白露出去,这才问了句:

    “先生,若是不用华神医的法子,我还能活多久”

    从董殿丞改为叫先生,也不再自称本王,这态度明显亲近了很多,可董源又不是随便能被哄的小孩子,遂还是谨慎道:

    “实不相瞒,这我真没法确认,难道,当初华神医没有提过吗”

    高鹤沉默了。

    华无明何止是提过,简直不能再直白。

    说他不仅脑受外击导致有血,而且思虑过甚,平常人得此病,若不根治,只要别太劳累悉心调理,也就痛苦点而已。

    可若照他这般,顶多再活二十年。

    而当时说这话时,高鹤只有十四岁。

    其实他也知道,自己本来底子就差,所以母妃才让他从小练武,后来又跟着郁叔偷偷练功,才稍稍强健了些,

    否则,就凭中过毒,和经常在刺杀中受到惊吓,他不半死也都失心疯了,只是,不寐、头痛的毛病却不得不更重了。

    董源自然能算出差不多的时间,但他不会傻乎乎直接说出来,高鹤啥也不说就让他复诊,分明是想试探他,此刻见他陷入沉思当中,也不打搅,只任他神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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