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我以后要跟小玲子多多学习了”
小玲子毕竟年纪小,绣房她奶奶最大,保护的挺好,也就没什么心眼,直接道:
“那可不行,刚来都要打杂好一段时间呢,等到有师傅可收你了,才能学的”
白露“哦”了一声,倒是也能理解,手艺好如颖娘,就是妥妥的大师傅,唯一的单间,就会先紧着她先挑,而且看夏妈妈平时说话,都是挺客气的,可见脸面。
她便一面说着闲话,一面收拾东西,夏妈妈又给送来一床被褥,白露便放到外面的晾衣架上晒晒,回来后再三道谢,表明自己裁剪手法不纯熟,只有些绣活儿底子。
夏妈妈一听便明白,白露是在让她安心,毕竟她教的裁剪,若是因此挤走了其他绣娘,岂不是尴尬,遂问道:
“姑娘说有些绣活儿底子,有没有样子看看”
白露便将最近还未绣完的梅花图样拿出来:
“和颖娘姐姐自是不能比的,我既然降为四等,不知能不能给她打个下手”
夏妈妈仔细瞧了瞧,讪讪一笑,道:
“咱们这里咧,最低的就是小玲子,三等,其他如杜姐儿、李娘子是二等,颖娘就是一等的大师傅了,在卫府,活儿不多时还好,活儿多时,四等婢得给院子里的一、二等洗衣送饭咧”
白露本来想要不要给点钱疏通一番,但又想,目前还有卫渔的关照话顶着,就先不要把她们胃口养太大了,董叔曾经说过,无论施恩还是酬谢,都要节制,遂笑道:
“可以啊,若是活儿多,我自然也是要这般做的,若是活儿不多,还望您老方便方便,让我物尽其用,我自知还拿不出去,只求别荒废了手艺就成。”
夏妈妈本来还怕她恃宠而骄,虽说接触一二性子看着还可以,就怕知人知面不知心,想不到确实是个好说话的主儿,当下轻松道:
“好说、好说,现如今府里仆婢的冬衣都做好了,就是马上到年节,还不知主子爷的意思,暂时还不到忙碌的时候,姑娘您尽管给颖娘打下手吧。”
白露连连道谢:
“多谢妈妈,妈妈直接叫我白露就行,也别您啊您的了,该我敬着您才是的。”
夏妈妈又是一阵的“好说、好说”,随后祖孙俩便携白露一道出去了。
本来夏妈妈让她先休息半日,但她觉得还是不要太特殊为好,虽然傅霜这件事确实给了她一个不大不小的打击,但竟然能来到喜欢的绣房,倒也是塞翁失马因祸得福了。
到了正屋,夏妈妈便道:
“白姑、白露,这里就颖娘一个大师傅,你既然有些底子,便给她打下手吧。”
这话一说完,杜姐儿先暗暗松了口气,但见白露乖顺过去,等到了颖娘旁边,方恭敬道:
“大师傅好,有活儿您请吩咐。”
颖娘第二次抬头瞧了她一眼,复又低下去继续走针,嘴上平淡道:
“你会劈线吗”
白露道:
“会的,只是不知能否让您满意。”
颖娘这回头也不抬道:
“那边有线,旁边有凳子,你且坐着试试。”
绣架旁边就是一张桌案,上面摆着很多小圆簸箕,立马分门别类,放着各种质地的布,譬如绸缎、锦缎、羽缎,甚至还有缂丝,总体比杜姐儿那边裁剪的绢布、棉布等布料要好上很多。
其他三种皆不是仆婢可穿用的,那缂丝更是贵重,非皇亲国戚不可穿,也偶尔用来做绣画,价值连城,府里不过一位主子,想来都是给那位爷备用的。
另外有各色各类的线,多为丝制,还有羽线,另外就是针,就连大小不同的绣棚都有。
白露自去取来一束丝质黑线,坐下后不急不忙的劈,整个屋子,除了颖娘,看似在做自己的事儿其实都在盯着她,只有夏妈妈无甚异色,因为她已见识过白露的活儿了。
现如今眼神不好使了,但好歹以前也是个大师傅出身,是以眼力见还是有的,一瞧那手艺,便知道是个生手,不过底子不错,起码针脚都很整齐,劈线应该不成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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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白露便将线分成了十六股,其实她还可以更快些,但在颖娘跟前,她不由的十分谨慎,将线穿在针上走到跟前,才恭敬道:
“大师傅,分好了,我学的时日短,也就只能分到十六股,三十二股没分过,不敢鲁莽尝试。”
颖娘抬头先是瞥了一眼,随即终于将针放下,拿来白露手上的针线细瞧了瞧,又放回去,方埋下头道:
“行,你再去试试三十二股,我只绣三十二股的。”
白露欣然答应,心想邱娘子也不过是上回给知府家绣寿礼,才绣到十六股,看来这颖娘实在是高手。
而这高手的肯定,对于她来说无异于得到了初步认可,于是听话的坐回去,这次弄了更久才弄好,送去检验时,颖娘看了看道:
“东西还好,就是太慢了,得多练练。”
白露忙皓首答是:
“那有没有您现在需要的线,我给您分点吧”
颖娘听了还是没看她,直接点了几种不同颜色的线,末了道:
“都是丝线,贵的很,小心些莫要缠到一起了。”
白露连连答应,便坐到旁边耐心的劈着线。
而旁边那些人,夏妈妈李娘子不动声色,小玲子懵懵懂懂,杜姐儿则颇为惊讶,颖娘是出了名的挑剔,自己给她打下手经常被斥。
可见这白露还真有两把刷子,不过,也难说是颖娘势利眼,毕竟看夏妈妈那意思,好像对白露还敬着几分呢
至于白露,颖娘能允许她在旁边看着,就是莫大的恩赐了,毕竟她可不是真的雏儿,啥也不知道,有过基础,看看手法很容易融会贯通。
看来颖娘此人也是心胸旷达之人,思及此白露决定要对她更加真诚些,纵然对方不会教自己,以后也至少算是个朋友了。
这么一会儿功夫的,很快就到了晚饭时间,往常活儿多时都是夏妈妈亲自去取,活儿少就轮流去,白露乍来,遂道:
“今日是哪位去,可否带我一到,日后也知道了。”
杜姐儿悄悄翻了个白眼道:
“听说你以前也做过洒扫花坛的三等婢女,难道没去领过饭”
“当时住在外院,都是外院一起领了,我们再回去领饭即可,再说现在卫府来了很多人,我也不知是何等份例了。”
白露说的合情合理,态度也很温和,到让杜姐儿没了脾气,一向寡言少语的李娘子便站起身,道:
“那你随我去吧。”
白露道过谢,便跟着去了。
她们一走,杜姐儿便凑到夏妈妈跟前,悄声问道:
“妈妈,她不是主子爷的人了,怎的到咱们这里来了”
夏妈妈啐了一口,道:
“还没出嫁的妮子,怎的问这个”
“那有什么,敢做还不给人说了,”
杜姐儿翻了翻眼皮,又凑过去问,
“妈妈,她到底怎的跑到我们这闲门来了,还只做个杂役”
夏妈妈看白露二人真走远了,才道:
“谁知道,说是她妹妹坏了事,被连累了,不过今儿早可是宝莲苑的內侍送来的,还特意关照,我看你以后警醒点,人家现在不计较,摸不准哪天就发作了,”
说着睃了眼杜姐儿,明白她到底为何针对白露,担心什么,便又道,
“再说我看她倒也老实,主动提出来不做裁剪”
杜姐儿自然听过小玲子的回话了,但还是不放心,这下听过夏妈妈的说辞才彻底放心了,遂撇撇嘴道:
“说不定只是那个太监跟她关系不错而已,不是说宫里的宫女,都有跟太监对食的嘛”
“哎哟妈呀,你个傻大姐儿咋什么都说,可别再嘴碎了,收着点儿,别怪妈妈不照看你”
夏妈妈赶紧打断她,杜姐儿谄媚的抱住她的胳膊,道:
“妈妈不照看我谁照看我,我可是您的大侄孙女儿,小玲子的师父”
说着余光瞥了眼还在专心刺绣的颖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