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晌午,高鹤派王峻给汪珍送来一套头面,说是本来想在订婚时送,昨日辜负了她的美意,就提前送来,等订婚时再送套更好的。
汪珍大喜,想亲自过去道谢,可又觉得不能太主动了,正在想找个好理由,就听说高鹤跟汪刚去军营了。
西北十万大军,其实现今在役的不过七八万,其他两三万是分散在家属中,可以随时被征来上战场。
从陕西边界一过来,几个边镇一分散,甘州卫本地只有四万人了,另外两万随着长城,一直分守到雄关。
陕西那边是分五个卫,而这边就以营为单位,每个营几百人,领头的叫营卫,下面两个副营卫,如此在长城上,一个营可以管理好几个烽火台,且万一有急事,调动也迅速及时。
石鸣烧粮草能得手,纯粹是以为他是从关内来的,对内设防不算严格。
而高鹤之所以要跟去大营,理由很简单,就是闲的,他说从来没见识过,也想看看。
汪刚对这些世家子弟见多了,高鹤能想到来结盟,肯定不笨,但骄奢淫逸惯了,若真有雄心,就该养兵自重,又何须来求他
是以为了结盟的诚意,便带他去了,练兵陈兵的营地,就在城外,城内只一般留守几千兵丁即可。
俩人还有汪荣,带着石鹏王峻汪家的随从,一道骑马去了,离城不过三四里地。
甘州卫看着虽然没有内地繁华,但还算可以了,一出了城,大多都是刚种下的东小麦,汪刚指着道:
“这甘州还算物产丰富,可也来不及收割,贤婿,可亏得你来了啊”
高鹤奇怪道:
“那这里没有贩运粮食的吗”
汪荣道:
“虽然朝廷跟鞑子签了约,但边关贸易一来凶险,二来,柳靖以前在此独霸一方,克扣索要成风,一来二去,就没有内里的商人来了,没有商人,鞑子也不会来叫唤物产,搞得他们每到冬天没法放牧,就会来抢东西”
高鹤问道:
“既然柳家倒台了,不能重建边关贸易吗”
“哪里那么容易,我来时圣上给了一支御林军,才算勉强镇得住他们,”
汪刚道,
“现在虽说能站住脚了,可想能完全拿住底下的人,让他们彻底为我所用,可是难中之难啊”
高鹤佯装发怒道:
“他们难道敢对岳父大人阴奉阳违”
汪刚道:
“说尊敬也尊敬着,可要说有多尊敬,谁知道”
高鹤好奇道:
“不能撤换吗”
汪荣接口道:
“撤过那个贺森一次,他妻子是柳靖太太的婢女,乃柳靖心腹,但撤了后,下面劝乱套了,只能又恢复他的职务。”
高鹤立马殷勤道:
“下面乱肯定是受他的指使,实在不行,我这回就去瞧瞧怎么个厉害法,找出毛病,上书父皇,让他老人家判个斩立决,人一死,下面人也就老实了,而且,这么杀鸡儆猴,我想其他人也就不敢如此轻慢了。”
汪刚笑着道:
“那人犯了军规,已经被处置了。”
这事儿高鹤当然知道了,贺森是柳靖的心腹,自然要铲除,而且,借由此事也能测试魏德忠的忠诚度。
好在有贺森这种刺儿头,就有魏德忠这种墙头草,在他的协助下,终于杀鸡儆猴了,不过听高鹤主动提起,知道他是有意讨好,便笑逐颜开道:
“还是贤婿维护我啊”
这么谈笑着,一行人便进了营地。
中间一大块的空地上,正有营卫在练兵,驻守都是轮番的,不当值的,都要在营地训练,一年以上的老兵,无特殊情况下每月才有一日休沐。
副将以下的职务,进入兵营必须下马,不过汪刚来后,为了显示自己的亲民,每每进来就下马,其他人自然也要跟着走了。
几人将马交给门口的士兵,经过训练的士兵时,高鹤故意装作看的痴迷的模样,停住了脚。
旁边正在训练的,罗维手下的参将曹钧厚,看到大将军在看,便停下来带众兵士施礼,于情于礼于理,汪刚都只得介绍了一下高鹤:
“这是庆王。”
曹钧厚刚要施礼,高鹤却一副十分随和的模样道:
“无须管我,你们继续。”
曹钧厚作为一个小小参将,不由一愣,见汪刚点点头,便继续练兵。
高鹤专注的看了一会儿,不久后留在营地的马向和罗维就都来了,纷纷施礼,高鹤表现的很亲切,还问起罗维为何那般操作。
罗维在三副将中年纪最小,也最沉稳,毕竟跟是靠自己上来的,没有大后台,所以处处小心谨慎,妹婿来时劝降,他最后虽然口头答应了,但心里还是嘀咕的。
这回亲眼见了高鹤本人,心里便有些惊疑不定,不知他忽而来此所谓何事。
而劫获求救信件之事,高鹤只让魏德忠去做了,其他人并不清楚,这套也是跟暗卫来的,一来避免知道的人太多泄密,二来,避免彼此之间合力后反叛。
罗维细致的回答着高鹤,一众人回到主帅的营帐,高鹤连连称衡赞罗维十分能干,又道:
“本王今年也想重新操练王府仪卫,可惜不得法,这回押粮食过来,不怕各位将军笑话,好不容易才凑齐了几千人来押送,”
说着便对坐于上首的汪刚道,
“汪将军,本王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可否让我那几千个酒囊饭袋,来您这里锻炼锻炼”
虽然结盟了,可对高鹤的为人,汪刚并不十分清楚,心里自然还是有提防的,但想到他主动声称要帮自己整肃手下,还是有诚意的。
加上又是在众人面前提出的请求,若是不答应,驳了情面难免生出嫌隙,遂道:
“好说,罗副将,既然王爷十分赏识你,不如就你来帮王爷训练训练吧。”
罗维答了是,高鹤还抱拳道谢,希望能将他的人编入军士内操练,如此好有个参照,否则单独操练,没有比较就没有督促。
汪刚也答应了,高鹤这才让石鹏去将在驿站休息的人带过来,因为人多,便按一批五百人,分几批过来,这一批人都是精挑细选的,来的时候三令五申让做足了戏,装作从未受过军训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