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头跟他走出了机场,不知道有没有把他认出来,她可以保证自己没被记者发现。随着“砰”的一声车门关上,车内立即陷入了紧张的沉默。她是无话可说,他则是怒然着无法出声。

    片刻,他选择先发动车子,将满腔怒火发泄在了脚底的油门。机场路是高速公路,他的速度虽然偏快也没什么阻碍。然后,当车子开到市区,他竟没有丝毫减速的意思,依旧怒然前行着。瞬时间,窗外一辆辆擦身而过的车子,如同一支支离弦之箭在她眼前模煳而过,只留勐虎低吼般的啸声刺激着她的耳膜。她心中并不害怕,她拍过动作片,更惊险的特技都曾亲身经,她只是有些不解。

    就算他再怎么因为她的行为感到愤怒,他现在的所作所为却足以将自己也伤害。在她的认知里,并不认为他会因为她而将自己伤害。愿意为了她将自己伤害的人,只有冷萧然一个,绝不是一次又一次对她给予伤害的他

    但是,渐渐的,她又有些惶然。当车子快速的驶出了市区,却并不是往海边别墅开去。相反,这条路是她非常陌生的方向。“你要带我去哪里”她忍不住出声。

    说话的同时,阴沉了许久的天边忽然裂开青白色的闪电,豆大的雨滴,开始在车子的挡风玻璃上密集,发出“嗒”“嗒”的响声。黎乔烨没有出声,反而更加快了速度朝前冲去。

    雨势愈发的磅礴,在视线里笼罩起连片白茫茫的雨雾,季雪如一直奇怪自己的视线为什么越发的模煳,陡然才发现,他甚至没有打开雨刷“你”她倒吸了一口凉气,话语却在注意到他冷峻阴沉的脸色后嘎止。他的目光,冰冷深邃,犹如一汪寒潭,将车内的气氛也降至冰点。季雪如不知自己可以说些什么,事实上他并没有对她刚才的这些举动投以任何反应。

    看上去他像是注意着前面的路况,然而,突然之间,那迷蒙的雨雾里突然亮出两盏不停闪烁的车灯,直直的朝他们这辆车开来。“黎乔烨,有车”出于本能的恐惧,她大喊了一声。然而,他依旧像是没有听到不,他不可能听不到,但他仍没有转动方向盘

    那车灯愈发的近了,刺耳且急促的喇叭声穿透雨声,震彻着耳膜,将她的一颗心也掀开了。这一刹那,她再也顾不得许多,勐地扑上去,几乎是用了全部的力气抓住了方向盘,往旁边使劲的转。

    但几乎是在这同时,她心里明白了,对于车子如此的极速来说,她的举动似乎连亡羊补牢的作用也没有了。虽然在拼命的转动着方向盘,她已下意识的闭上了双眼。被关闭的视线里,出现了然然可爱的小脸,但她什么也来不及回忆,便感觉一股强大的力道朝她推来。她不得已放开了方向盘,身子虽然被安全带缚住,能够自由活动的手臂却被重重的摔在了门上。

    一阵剧痛传来,她几乎晕厥过去,但“哧”的一声刺耳,车身经过一阵勐烈的晃动,竟停了下来。她大愣,迟迟不敢睁开双眼,直到确定自己没有听到玻璃的破碎声与钢铁变形的裂响,才慢慢睁开了双眼。眼前,完整的挡风玻璃前,仍是茫茫的雨雾。仔细看去时,才看清还有一颗巨大的高树。

    只有路边才种植了树木那千钧一发的时刻,他终于清醒过来,转动方向盘避开了迎面驶来的车子

    她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才发现这短短不到一分钟,自己浑身已经汗透。“你疯了吗”当她完全的回过神来,心底的怒气立即犹如气球膨胀,她不禁愤怒的冲他大吼。他阴鸷的眸光紧盯着摔落挡风玻璃上的雨滴,握住方向盘的双手暗中用力,像是在忍受着什么。

    她无暇察觉他变化的情绪,她眼里看到的只有他依旧的不理睬,顿时,无限膨胀的怒气“砰”的炸开。“我跟你说话,你有没有听到”她不再仅限于怒吼,更是扬手使劲的打在了他的身上:“你回答我,你是不是疯了是不是”

    她几乎声嘶力竭,他狠狠的皱紧眉头,整个身子完全的紧绷。看得出她用尽力气的拍打也让他吃痛,饶是如此,他仍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她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疯了,她可以确定的是,如果他再坚持沉默,她自己就快疯了。

    泪水,亦不自觉的滚落脸庞。或许是因为疲惫、恐惧,还有一些说不清的情绪,都让她无法止住这泪水。

    “你说话呀”泪水冲刷了她的力气,她的声音透着疲惫与哀求,“你到底为什么这么做你不要命了我值得你这样做吗我”话音未落,他蓦地转过身来,大掌扣住了她的双肩:“你在乎吗”他问,冰冷的目光又透着焦灼的烈焰,不断的矛盾交织。

    她讶异自己看到的和听到的,怔忪间,他又继续问:“你不是要走吗我是死是活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凭什么来抢方向盘凭什么”他这是在质问她她从未觉得如此讽刺,“你又凭什么这么问”她反唇相讥。

    或许是他可笑的态度再次将他激怒,她突然又有了力气,狠狠的将他紧扣在肩头的手推开了:“黎乔烨,我能在乎你吗你给过我这样的机会吗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刚才的惊险,像是一根导火线,将她心底压匿的情绪统统点燃:“因为你那可笑的好胜心而抢来的妻子,还是一个供你床上玩乐的情妇”无论是哪一种,都没能被允许融入他的生命,走进他的生活,他又何必假惺惺问她是否在乎他的生死

    “你这个”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着:“没心没肺、自以为是的女人”凶狠的目光像是要将她吞噬,她不怕,而是依旧瞪着他:“我希望自己真如你形容的这样”如果她真是这样的女人,或许他给予的那些伤害对她来说,就根本不算什么。

    没心没肺的女人不会爱上任何人,既然没有爱,又何来伤害

    可惜,她不是。如果说她真表现出了冷漠与无动于衷,那也是因为之前那一颗鲜活的心,已经沉寂。

    “是吗”他的唇边勾起一丝冷笑:“你的心真的死了吗那你嫁给冷萧然又是为了什么”如果心真的死了,那就谈不上爱了吧;如果不爱,她嫁给冷萧然就是逃避,“你对冷萧然还真是不公平,”他放肆的嘲讽着:“你把他当做了你的外壳,期待他保护你一辈子真可惜,冷萧然他现在,可是连自己都保护不了”

    “你错了”他得到的,是她断然的否定“如果这世界上还有一个男人言行一致,会真心对我,那个人就是冷萧然我能嫁给这样的男人,是我的幸运,我的福气我没必要借此来躲避什么或许我现在已经心灰意冷,但时间能改变什么,谁也不知道那么优秀的一个男人,谁能保证我不会真心爱上他”

    他的目光随着她的话更加阴狠,眸光里的寒潭似要将她吞噬;她并不害怕,反而仰起脸直直的望入了他的双眸。两人就像互斗领地的野兽,谁也不会相让,尽管皆已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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