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望帝颂 >0097 碧眼猫儿
    花柔疯了。

    最初苗笑笑哭哭啼啼来说,季轻鸿不信,心想这两丫头闹别扭,都闹到自己这里来了,不免好笑。那花柔没心没肺,整天无忧无虑,突然失心疯,任谁也不相信,直到有人来说,花柔乱摔东西,又是哭又是笑,一连抓伤好几人,季轻鸿才不得不信。

    季轻鸿坐在床头,用手搭在花柔的手腕。

    从这脉象来看,四平八稳,没啥问题。如果有人要害花柔,一来没有理由,倘若是为了储子之争,没人会冲着花柔使些下作手段,这花柔的道行,就算别人让着不还手,也胜出不了;二来如果是下毒,花柔不可能丝毫没有中毒的迹象,哪怕是再奇异少见的毒,总会留下蛛丝马迹。

    季轻鸿收回手,皱着眉头思索。一番查探的结果让人失望,不止是自己,接连几位精通医道的长老都看过,无不是找不出原因。最后得出的结论,这是先天不足,心脑疯魔淤积所致,说得明白点,就是娘胎带来的失心疯,指不定什么时候发作。

    可这结论,怎么能让季轻鸿轻易接受,前几日还活蹦乱跳的丫头,转眼就衣衫不整,连如厕饮食都不能自理,前后反差之大,于情于理都解释不通。

    “师尊”苗笑笑在旁,不知道结论如何,既担心又焦急地问着。

    季轻鸿摇摇头,这事自己看不懂。

    苗笑笑一阵失望,跪在床前,拉着花柔的手,露在褥子外,有些冰冷,苗笑笑把花柔这只手捧着,哈出热气帮着揉搓,边哈气,眼泪忍不住边流。

    季轻鸿决定再看看,轻点在花柔眉心,花柔悠悠醒来。

    “师尊师妹你们怎么在这里”

    花柔眼睛还有些迷蒙,看着两人不解地问。

    季轻鸿一喜,看向苗笑笑,也同样露出惊喜,暗道,难道这柔丫头的病本就是谬误,或者是说,这病来得快,好得也稀里糊涂,昏睡一觉,又正常了。

    “柔丫头感觉哪里不舒服,给为师说,放心,没事的”

    花柔一脸不解,“没有啊师尊,不过就是睡了一觉,哪有什么不舒服,倒是师尊你,可得多爱惜身子”

    季轻鸿还来不及发问,又听花柔对着笑笑说:“师妹你不去练功怎么也跟着师尊一起发疯,不是师姐说你,要是储子之选堕了咱师门的威风,看师姐不收拾你”

    花柔言语上说得厉害,脸上却在笑,还用手指在苗笑笑额头上轻轻一点,跟平时姐妹两打闹时一模一样。

    季轻鸿起身,长出了一口气,捻须含笑,看着花柔,虽然还是感觉没头没脑,不过柔丫头没事,那就好。

    苗笑笑破涕为笑,顺手把栓在桌角的碧眼猫儿抱来,搂在怀里又交给花柔,“师姐这几日,你感了风寒,这猫儿也都跟着受了苦,给你你看它,跟师妹一样,就指望着你好起来,才有人疼。”

    花柔歉意地看了季轻鸿和苗笑笑一眼。“让师尊担心了,花柔没事”

    然后,花柔爱怜地接过猫儿,一如往常的顺着白猫从头爱抚到尾,那猫儿的尾巴顺着动作一翘一伏。

    “啊~”

    花柔突然一声尖叫,把手上的碧眼猫儿抛开,手脚蜷缩着拍打,“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害死你~”

    花柔吓人大哭,终于抓住床上的被褥,盖住自己的脑袋,躲在床角,瑟瑟发抖,嘴里呜呜喊着:“不是我,不要来找我,求你求你.”

    那猫儿被扔得老高,“喵~”一声厉叫,跌落在窗台,打翻琉璃花瓶,碾碎花骨朵,又快速摆正身子,吓得窜出窗户,跑得不见。

    这突如其来的状况,让季轻鸿不知所措,急忙走向前去,见花柔只裹住脑袋,身上单薄,就连裸露在外的脚丫子,也在跟着发抖。

    扯下被子,季轻鸿心如刀割,看来花柔不仅病了,而且病得不轻,又见花柔两眼空洞,就像见了鬼一般,哪里还有点平日的灵性,不断反复哀求着,“求你求你”

    前面一切都还好,直到花柔看见了那猫儿的眼瞳,那眼瞳如镜,却从深处挤出一张人脸,那脸满是鲜血,眼珠凸起,嘴里尽是窒息的呕吐物,那张脸对着花柔笑,如同索命,招手唤着花柔,“来”

    花柔记得那张脸,那个杂役姑娘名叫玉屏

    季轻鸿轻唤:“柔儿是我,是师尊。”

    “师尊”花柔听闻,脸上流露依恋,转头望来,旋即大呵,“你不是师尊,你不是,我不想再见到你”

    花柔恶狠狠地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别以为跟我睡过了觉,就骗得了我,还敢用师尊骗我,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花柔怒不可遏,顺手将绣花枕扔过来,力道不大,季轻鸿接住,顺势退开,不敢再说话,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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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丫头愈演愈烈。

    花柔却讥笑连连,说的话让人更加不好接受,“咋了怕了,本姑娘的身体就那么有吸引,我就当你是条狗,”花柔神经兮兮道:“嘘~你知不知道,我每次伏在身下,我都把你想成师尊,我很不得把你那张丑脸,贴张画,换上师尊的肖像”

    季轻鸿和苗笑笑听了这些胡言乱语,又羞又躁,赶紧打住,季轻鸿无奈道:“柔儿我真是你师尊,你再好好看看”

    花柔撑着脑袋,恬静地回想,少女姿态活现,“我师尊可是天下大大的英雄,他玉树临风,才华横溢,最不喜那些勾心斗角,我花柔发过誓,长大了,一定要嫁给师尊,就算他不许,我也要一辈子跟着,陪着”

    刚刚的怀春少女转眼又如同厉鬼,怒目吼道:“谁也不能夺走谁来我杀了谁”花柔挥舞着爪子,毫无章法,就像面前有无数的鬼影,又是疯笑,又是哭闹。

    季轻鸿徒叹一声“冤孽啊”就再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谁能想到当年自己顺手带回来的小丫头,就像女子儿一样养着,会生出这么一段逆缘来。

    “笑笑着人好生照看你师姐,不能让她冷着饿着了,还有这院子,叫人好好修整着,里面住的是你师姐,不能荒了”季轻鸿来时就想说,原来生机盎然的花园子里,这才几天,像是荒废了好几年。

    “还有,有空多来看看你师姐,还有”

    “师尊,笑笑知道的”苗笑笑含着泪点头,示意自己都晓得。

    季轻鸿略感欣慰,不再多说,转身,走得有些失魂落魄。

    那边,花柔还在傻笑着,一一诉说师尊的好,见到苗笑笑走近,却像一下恢复了正常。

    “师妹你怎么还不走”

    “师妹想多陪陪师姐。”苗笑笑说到。

    “呵呵”花柔一声讥笑,“你会这么好心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无时无刻不盼着我死,我死了,就没人知道你的底细,你凑过来,快”花柔像是平时一样,招呼着笑笑,要在耳边说说悄悄话。

    苗笑笑警惕地凑过耳朵,“师妹啊我可知道你不少秘密,这五行宗你布下多少耳目,监视了多少人,你啊是想当宗主想得都要发疯了,嘻嘻~”

    苗笑笑眼光变冷,“师姐说的什么,笑笑还小,听不懂”

    “哼你装,接着装,再来,我再给你说一件事,来啊,师姐还会骗你不成。”

    苗笑笑再次俯下身子,耳边花柔在说:“我啊早把你的底细调查好了,还有你那两个小伙伴,你怎么就这么心狠啊,为了自己的前途,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苗笑笑的话彻底没有了情感,“师姐你看你,病成这样了,还替笑笑担心,真是难为你了,你那碧眼白猫儿哪里去了笑笑这就给你找来,莫要急,啊~”

    “不要,不要求你求你,饶了我”

    花柔一听到猫儿,又吓得捂住脑袋,恐惧得发颤。

    “师姐,你好身歇着,笑笑改天再来,看你”

    没人回答,苗笑笑挤出几滴眼泪,出了门。

    按照季轻鸿的嘱咐,花柔的院子里增加了几个人手看着,好在平常的日子里,花柔不疯不癫,只是痴痴地照着镜子,摸着脸傻笑。也许,镜子里的自己不再是小丫头,早就跟着师尊季轻鸿逃脱道德伦理的枷锁,天高水远,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日子

    苗笑笑提着红色食盒,对着守门的大娘打听,那大娘说着,“你家师姐这几天还好,有你这样的妹子,真是她几世修来的福分,自己那么忙,还隔天就来探望”

    苗笑笑只是一笑,推门进去,花柔气色不错,正对着镜子梳妆,“师姐早,师妹来看你了”

    花柔视而不见。

    苗笑笑放下食盒,坐了一会儿,也不说话,估计时候差不多了,起身大声说着:“那,师姐你好好歇着,笑笑就不打搅你了,改天一定再来看你。”

    苗笑笑出门,把门关紧,对着打扫的大娘福了一礼,“大娘,笑笑就这么一个师姐,平时就请你老人家多担待一点,不要苦了她”

    那大娘看着苗笑笑走远,不由感叹,多好的姑娘啊即便这样,也对自家师姐念念不忘。

    屋里,花柔不知想起什么,走过去,揭开食盒,吓得脸色惨白,两眼天旋地转,仰面倒下去,嘴里吐着唾沫,全身见或抽搐,那眼睛盯着的屋顶上,正有无数的厉鬼张牙舞爪飞舞着,吓得花柔不敢闭眼,只是痉挛着吐出一口口白沫。

    那食盒掉在地上打翻,里面一只剥了皮的碧眼猫儿,浑身血淋淋,还再衰弱地喵喵叫唤,就跟花柔一样,流干着每一滴血水,还在不断蠕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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