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幼文没想到薛琰一句话,就把自己从参谋处弄到前线去了,他三叔花了多大的劲儿才把他调到身边啊!

    可让他跟韩靖说自己根本不想去?蔡幼文没那个胆子,“哼,原来静昭在司令跟前这么有面子,太好了!你倒是个孝顺的,知道姜老太太最想要的是什么?”

    薛琰回头冷冷的看着蔡幼文,“蔡公子,以后还请你称呼我许小姐,咱们没有熟到可以互相称呼名字的程度,至于我奶奶想要的是什么,不管是我,还是维铮,都比你清楚的多,”

    她微微一笑,上前一步,“蔡公子这么无中生有的也要跟我攀交情,是觉得我这条裙带可以让你通天?呃,原来蔡公子是这样的人?”

    薛琰对爷爷没有什么印象,但从他曾经做过的事来看,这是个没什么本事偏又要强的人,不然也不会做出逼郭太太卖了自己的产业,然后他再买下来,就成了自己“置办”的这样自欺欺人的事了。

    这种极度自卑偏又自负的人,回家打老婆打儿女,是他们最好的发泄口了,“真是失敬了,要不我去跟你们司令说一声,提拔提拔你?”

    薛琰站直身体,“毕竟在有些人眼里,别人的成功都是因为裙带所致,跟个人努力是没有关系的。”

    蔡幼文知道薛琰不好对付,但没想到她居然恶毒犀利到这种程度,他满脸通红的瞪着薛琰,“当然不用,我来投军是本着报国之心,根本没想过要借谁的裙带关系!倒是你,须知花无百日红,小心攀权附贵不成,反而摔折了腿!”

    “哈哈,谢谢你的提醒,”薛琰忍不住笑出声来,虐自己爷爷还挺有意思的,算不算替奶奶出了口气?可惜她没办法看到,“你放心吧,我会很小心的看好我的腿的,倒是你,唉,算了,你怀着报国之心,自然也会心甘情愿为国捐躯的,我就不拦着你了。”

    这下韩靖听出不对来了,这哪儿是熟人啊,简直是仇人,“大小姐,咱们回去吧,你说的那些要求,我叫他们连夜办!”

    ……

    晚上马维铮就知道薛琰跟蔡幼文的对话了,他若有所思的看着正在捡视出诊箱的薛琰,“蔡家得罪过你?”

    消息还挺快的,薛琰把蔡家提亲的事跟马维铮说了,“不过是些势力之人罢了,根本不必在意。”

    蔡遇秋在西北军也有年头儿了,虽没有大才,但胜在为人勤谨,没想到家里都是这样的人,“这蔡幼文是还不死心”

    马维铮已经想明白蔡幼文的心思了,心里对他更为鄙弃,如果他跟自己明争,马维铮还高看他一眼,可这种暗地里挑拨的法子,不但下作,还小瞧他马维铮了。

    薛琰见马维铮气呼呼的,一笑,“不是什么大事,你也不用刻意关注他,我看了,你们西北军行事,还是挺乐意给人机会的,如果他真是有才之人,犯不着因为这样的事毁了人的前程。”

    “你倒是懂得物尽其用,只是这样的人如果心不正,在下头还行,却不能使其居高位,”马维铮点点头,他才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一个蔡幼文,还不会放在心里。

    ……

    薛琰要的重伤营韩靖带着人连夜都收拾出来了,至于她要的无菌手术室,韩靖更是派人专人粉刷布置,一点儿也不敢疏忽。

    王平对薛琰已经是心服口服了,他想趁这个机会跟着薛琰学习,却被薛琰给拒绝了,以王平现在的能力,留在伤兵营救治伤兵比跟着自己学习更急迫。

    之后的日子,薛琰几乎每天十几个小时泡在重伤营里,马维铮没办法,干脆也搬到重伤营里,每天坐在廊下,看着薛琰忙碌,只要有空隙,他就会叫新民给薛琰喂茶喂点心,薛琰已经严重的休息不够了,再不能叫她亏着肚子。

    这种陪伴的日子,也没有几天,马维铮就直接带着人往汉津去了。

    宗新在义阳苦等一天,才知道原来马维铮带着薛琰去了双狮山,等他赶到双狮山,却发现人家根本不在,等他再回到夏口,又听说马维铮病了,见不得客。

    宗新也不是傻子,这时候还能不知道马维铮这是涮着他玩儿呢?他立马跑到浅湾去,可除了一些老弱残兵,那些精壮一个没看见。

    一问,才知道人家早几天就开拔了,说是前线吃紧,马司令下命临时将这些俘虏收编,浑到西北军里,往赣鄱打方仁去了。

    方仁是好打的?

    宗新两眼发黑,自改元之后,上头派了五任督军往赣州去,结果没有一个坐稳的,那地方简直是又穷又破的地方,瘦的只有骨头了,根本没人在意,反而叫万仁坐大了,他宁愿自己的人被拉去跟葛纯练练,反正湘南不止一家,谁家也不算强悍,加上葛纯那人最会见风使舵,没准儿西北军一到,他们直接就改了民国大旗呢!

    可要是往赣鄱去,那他的兵肯定是填枪去了,这还回来几个?

    没人兵,他这个第六集团军,还军什么军?

    可等宗新闯到薛琰的重伤营,却被眼前的忙碌景象跟震住了,“这,这是干什么?”

    马维铮正躺在竹躺椅上输液呢,看到宗新气呼呼的进来,他一点也不吃惊,“宗司令来了?你看我这样子,也没办法迎你,快给司令搬张凳子。”

    宗新正准备说话呢,就被一旁房子里的一声惨叫给吓了个机灵,“这,这是干什么?”

    马维铮脸上闪过一丝不忍,“那孩子的腿被子弹打穿了,天又热感染了,得锯了。”

    “锯?”宗新脸色发白,“那还能活么?”

    “这也是尽人事听天命了,”马维铮叹息一声,抬眼看着手术室,薛琰不但要做手术,还得抽自己的血给将士们“验血”,然后从健康的士兵里抽血输给做手术的士兵,光这个作法,已经叫人骇然了。

    虽然马维铮专门下了指令,输血的事不许外传,但外头隐隐也有风声了,说重伤营里的女大夫,会喝人血!

    马维铮想叫人出去抓一抓,把那些乱说话的人给捆起来军法处置,却被薛琰给阻止了,说是越抓反而越会叫人乱想,引起慌乱,反正献血的都是西北军自己人,献完之后也能平平安安的回来了,还另发了营养费,至于救下的,也是西北军,跟那些嚼舌的有什么关系?

    百姓们传传以后也就没劲儿了,而且薛琰还恶狠狠的告诉他,传她吃人肉喝人血还好呢,以后跟她这个女魔头打交道,心里先怕了,多好!

    马维铮理解不了薛琰的脑回路,但也知道他们西北军才到夏口,确实不适合把事情扩大化,索性也确如薛琰所说,她们重伤营救的都是前头伤兵营无法解决抬出来的重症患者,许多伤兵搁以前都是必死的,现在进了薛琰的小院儿里,就有保住性命的可能,因此不管薛琰用什么方法,他们都会积极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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