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伯明一屁股坐在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开始滔滔不绝：“都要进宋主任的班，可是宋主任根本不带班啊她就代课，而且照这么弄下去，宋主任一天排八节课都不够，还得早晚自习也加上，不过虽然宋主任名气大是大，可终归还是演出名气大，会演出的人不一定会教学，这些人咋想的你说。”
宁煜给王伯明倒了水，坐在对面的办公椅上，两腿交叠，没作声。
“还有，周围几个市的人也来报名，外省的人也来报名，还有在其他学校上到一半的，要求转学过来，哦还有要来砸钱要求宋主任开成人班的，这当我们这是培训班了么这是，还有”
王伯明把桌上的水一口气喝光，“咱们宿舍楼就那么几栋，装不下那么多学生，现在盖也来不及，而且也没有地，除了舞蹈系，戏曲系今年也盛况空前，这不咱们学校刚跟那些剧团签了合作，今年戏曲系的招生也多了一倍。宁校长，不是我说话难听，上次你进我们学校的时候，可也是这么个情况啊，那个时候我还是招生办的普通小办事员儿，也没资格去跟校长说这些，可是当时朱校长不管好的坏的照单全收，一个小破宿舍，住了十二个孩子最后那不是出了事儿吗”
宁煜手上的笔以慢速度的转着，淡淡出声：“限制年龄与户口，不卡的人就不要报了，再办入学考试，择优录取。”
宋温与准备了很多礼物，和宋星与两人去拜访当时孤儿院院长，彻底退休的杨院长，在家里也很忙，听宋星与说参加了个什么社区帮扶小组，顺便跳跳广场舞，宋温与见到阔别五年的杨院长，没忍住，搂着杨院长哭了很久，让杨院长周围的那些老姐妹也看的情动不已。
当初宋温与学舞，全靠杨院长的支持，本想学一门手艺养活自己，没想到学成了名，杨院长很时髦的烫了小卷发，不停的摸着宋温与的脸，嘴里一直念叨着回来了就好。
当年宋温与走的匆忙，除了宋星与和宁煜，谁都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倒是宋星与，自从被宁煜归为门下之后，逢年过节就会来杨院长这探望。
杨院长把择了一半的菜扔到盆子里，拉着宋温与就要上楼去喝茶，虽然退休，但是身体还很硬朗，说话中气十足，准备做一桌子宋温与爱吃的菜。
宋温与在厨房里帮杨院长打下手，欢快的聊着天儿，宋星与站在厨房门口，“杨院长，小清清呢”
杨院长熟练的把做好的凉菜搅拌在一起，“上课去了，大概十二点回来。”
“暑假了上什么课啊”宋星与有些无聊的来回晃荡。
“芭蕾，前一阵子忙期末考试都没时间去学舞，听说要在这个暑假把落下的舞蹈课补回来。”杨院长是真开心，一边朗声回答着宋星与的问题，一边欢快的开锅放油。
宋温与把凉菜端到餐桌上，用唇语问宋星与：“谁呀”
宋星与坐在餐桌上玩着手机少爷一样等饭上桌，“华清，杨院长孙女。”
十二点左右，果然回来一个女孩，看宋温与在那的时候，愣了几秒，宋温与打招呼，“你好，是华清吗”
华清虽然有学芭蕾，但只是发展个业余爱好，马斯德林舞团会出大量的芭蕾视频放在网上，宋温与经常是视频里的主角，华清自然认得，红着脸要了宋温与的签名。一顿饭过后，华清成功让杨院长和父母点头，同意自己放弃好不容易考来的高中，归于宋温与门下学舞。
自那晚跟文化局吃饭之后，宋温与一直没有宁煜的消息，期间只有一个艺校的工作人员给她打了电话，跟她说了一下报道时间。
宋温与盘腿坐在窗前盯着外面的夜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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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里捏着手机一下一下的滑动，在主界面和宁煜的手机号界面之间来回转换，好几次想打过去，却又退出。
琢磨了半天，甚至还紧张的拿着纸笔组织好了语言，借着夜晚赋予自己的勇气，呼了口气，按了拨号键。
电话很快接通，听到手机那边懒散的喂了一声。
“宁校长，你睡了吗”
宁煜把文件合上，“还没有。”
“我想拜托你一件事，不知道你能不能帮帮忙。”
那边久久没有什么回应，时间长到宋温与以为对面的人睡着了。
“宁校长你在听吗”
宁煜扯了下嘴角，“什么事你说就行。”
“我想推荐一个学生入学。”宋温与紧张的捏紧手里的笔。
“好。”
没想到他答应的那么爽快，反倒宋温与不确定了，“可是我不是听说学校最近下了硬性标准，不适龄的孩子不招吗我看了条件要求，她比较适合三年制，但这个学生年龄比咱们学校的三年制舞蹈生招生年龄划线小了一岁。”
“这几天让学生家长带着来学校报名，然后你把学生的姓名和身份证号一会用短信形式发到我手机上。”宁煜说的干脆，让宋温与在电话这边反而不知道下一句该说什么了。
“哦好，麻烦你了，宁校长。”
“不麻烦。”
那边直接挂了电话。
宋温与捏着手机，编了一条短信发了过去，那边正在看文件的宁煜看了一下短信，然后把手机推给正在对面整理资料的王伯明，“这个学生，直接录取。”
王伯明把学生姓名和身份证号记下，笑了一声问，“这又是哪家领导的孩子，走后门走到你这来了。”
宁煜捏了捏眉心，莞尔，“这个领导可大，惹不起。”
宋温与这边的十二点，是巴黎的下午六点。
宋温与举着手机跟端鹤视频，视频那边的端鹤正在个人化妆间里等待上妆，听完宋温与的报告，斜眼看着手机里的人，“不会吧，我还以为你回去之后你们两个人能浓情蜜意干柴烈火然后坦诚相见从此以后蜜里调油，没想到尴尬成这样，我听的尴尬癌都犯了，你们那天之后就没见过面”
被端鹤的一连串成语给说的有些发蒙，宋温与直接忽略，在床上打了个滚，脸上的面膜差点掉下来，“没有，怎么办啊，这样我怎么工作啊。”
“你现在该考虑的不是这些吧。”
端鹤那边也正在敷面膜，以保证一会的上妆效果，两个人一黑一白，倒也滑稽。
“你现在应该考虑的是，你这么多年在国外呆着，如何学习去做一个学校的系主任，你以为系主任就是教教课就行了麻烦着呢，据我所知，能当系主任的人不是老头就是老太太了吧，反正最起码得四十岁以上，你这能当他们女儿的年纪，凭什么跟她们平起平坐，就凭你是法国赫顿毕业的就凭你在马斯德林做了两年首席你得拿出你的真本事来，全心全意的理顺舞蹈系的大小事，让你手下的人服你，让你头上的人认可你，让你心里的那个人重新认识你，就跟你说的似的，现在正是招生季，学校那边忙着呢，你得提前上手啊，还真准备跟学生一起开学啊你”
端鹤说的不无道理，宋温与低头想着，手机那边的声音继续敲打她，“你要跟他在一起，就得方方正正的站在他身边，自从你回去以后，我可一直都关注着你们那新闻呢，不要让我失望哦。”
端鹤勾唇，a了一下在手机屏幕里呆愣的某人，挂断了视频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