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姐妹 >四、第一次买卖
    “你说的独立是什么意思”“如果我能自己养活自己的话,就再也不用爸爸接济我了。”面对莉娜的询问,崔晓英握着拳头信心满满地表示,天知道她现在心里其实有多虚,如今的年月,一个高中都没有读完的小女生想要真正养活自己,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莉娜点点头:“这样啊我会想办法帮你的。”听到这里,崔晓英感到有些啼笑皆非,如果是正常的人,此时此刻,应该会劝说自己想办法改善同父亲的关系吧,莉娜倒好,唯恐天下不乱一般,好像要进一步拉开自己和爸爸之间的距离。对了,她是生化人,不是真正的人类,当然不会洞悉到这一层人情世故的奥妙。

    如此隔了几天,两人的竹编技艺都有了很大的进步,不仅小狗,小猫、山雀和池塘里的小鱼,都成了她们二人创作的对象。这一天,莉娜忽然问:“小英,为什么你做出来的竹编品,没有我做得精细,但是总感觉嗯,我说不出来。”“感觉比你的更有灵性,对不对。”崔晓英露出春风得意的笑容。莉娜点点头。崔晓英正襟危坐,想要告诉她答案,才要说话,这会儿工夫方才想起自己也不知道怎么解说原因。憋了半天,崔晓英咳嗽一声,方才说:“那是因为你是生化人,我是人类,所以我能让自己的手工艺品产生灵性。”莉娜摇摇头,依旧不明白崔晓英想要表达的意思。崔晓英有些后悔,心想自己干嘛要接过她的提问,在这个主题上牵东扯西的呢眼珠子转了两下,说:“你虽然长得和我很想,但是你没有灵魂,我有灵魂,在编织竹篾条时,我的灵魂气息会不自觉地渗透入竹制品,所以他们也就有了灵气。”

    “真的吗”莉娜低声问,“我也想要灵魂,我能有灵魂吗”崔晓英似乎看到她的长长睫毛下,流露出隐约失望和落寞的眼神。这不是真的,对,是幻觉,莉娜怎么可能有情绪呢饶是如此,崔晓英还是忍不住冒出一句:“谁知道呢或许你融入人类社会久了,也会拥有灵魂的。”莉娜笑了笑,用力点点头。崔晓英知道她的笑容其实是一种无意义的脸部肌肉运动而已,可是刚才那是怎么回事,是因为开心而露出笑脸吗

    崔晓英觉得自己有点糊涂了,急忙定定神,说:“天晚了,休息吧。明天我们去小镇卖竹编工艺品,希望生意顺利。”莉娜答应着,走回桌边,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崔晓英看看她,翻身上床睡觉,很快进入梦乡。

    天亮了,新的一天开始。

    两人找了一个竹篓,把这些天的辛苦作品放在里面。崔晓英发现莉娜一股脑儿把所有竹编品都往里面放,慌了神,急忙劝阻。“为什么啊”“不太好的不能放,否则手工艺品的整体水平会被平均拉低的。”崔晓英皱了皱眉头,“就算是潜在的顾客有兴趣光顾我们的生意,看见那歪瓜裂枣一般的早期竹编猫猫狗狗,也会觉得窝心,转身就走的。”莉娜急忙按照女主人的吩咐,把竹篓里的物品重新整理一遍。

    莉娜前天从小院后面的废弃仓库里找到了一辆破旧的自行车,修了修,还能骑,甚至比以前更加坚固。崔晓英不会骑自行车,所以背着竹篓坐在后面的架子上。小车从山坡滑下去,穿越山道,路边的草地已经开满了花朵,有的艳丽无香,有的香而不艳,有的色香味俱全据说可以采摘下来、加工后炒菜吃。崔晓英悄悄伸出手,朝着前面凌空虚抓了一把,想要把绵绵葳蕤的青绿色捉到掌心内,结果这个动作被莉娜发现了。莉娜问她在干什么,崔晓英的脸红了,故作镇定,说没什么,伸出手臂活络一下筋骨而已。

    莉娜骑了一个小时的自行车,来到小镇后,寻了一块空地摆摊。这是一条古色古香的街道,旁边的各种铺面都是参照明清建筑仿建而成,招牌或横条或竖条地矗立在门外,还有的挂起蓝白色的大旗帜。上面的字,按照规划设计,全部是金黄色或黑色,黑色的字体周围,必须涂抹或镶嵌黄边。

    崔晓英自诩胆子极大,天不怕地不怕,可是摊子摆好了以后,她却怯生生地站在旁边的一颗大树下,想要吆喝,张不开嘴。莉娜不懂得羞涩,落落大方地站在三十几个竹编的手工艺品边上,亮开清丽的嗓子,高声叫唤:“新鲜竹条编织的工艺品,瞧一瞧,看一看,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买卖不成交易在,大家一起和气生财。”崔晓英吐了吐舌头,这都是哪儿跟哪儿的宣传词啊那丫头,该不会是通过自己的手机浏览了别人的商业广告后,不加整理,胡乱拼凑在一起就拿出来丢人现眼吧她的脸更红了,悄悄把身体往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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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树后面躲避。

    除了崔晓英,这里没人知道摊子后面拍掌叫唤的活泼漂亮女孩,是生化人。许多从附近经过的游客和小镇居民被吸引了,纷纷围拢过来。

    有人拿起一只竹编的小鸟,仔细看了看,说:“编得不是很好,瑕疵不少。”“先生,天下哪有十全十美的东西呢就因为我们编得不够完美,所以才买这个价钱啊。”莉娜嘴角露出浅浅的笑容,“不过回去之后,我们一定会努力改进工艺,下次来的时候,会有更好的竹编品奉献给大家。”

    “奉献啊你们是把自己当做艺术家了”那人乐了,从口袋掏钱买下了手中的竹鸟。很快,又有人加入了买卖,不多时,已经卖出了二十多只竹编品,剩下的,人家实在是看不上。崔晓英心里非常兴奋,今天开门红,生意不错,莉娜那丫头简直就是做生意的天才。

    莉娜转过身,朝着不知不觉从树后走出来的崔晓英招招手:“这不是我们两个人的买卖的你也来啊。”崔晓英揉了揉鼻子,尴尬地笑了笑,走上前。刚开始她依旧有些不适应,后来慢慢放开了手脚,心情变得轻松,也能随着莉娜放开嗓子吆喝几声。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两人的不懈叫卖努力下,剩下的货品终于售卖一空,价格也比前面的竹编品便宜。两人数了数,竟然赚了四百多块钱。

    崔晓英高兴地抱着莉娜亲了亲。莉娜愣了愣,低声嘟哝着“我要学习人情世故”,反过来也抱着她亲了亲。

    突然前面传来一阵吆喝,好几名跟着练摊的小贩惊恐地收拾东西转身就跑。崔晓英暗呼不妙,招呼莉娜就走。

    “为什么啊”

    “别问为什么要是被城管捉到了,还不知道会被他们罚款多少钱呢搞不好赚到的钱全部会被充公。”崔晓英不耐烦推了推莉娜,让她推着自行车赶紧走。两名穿着黑色制服的女城管队员发现了她们,一边高声叫着“站住”,一边匆匆追来。莉娜载着崔晓英转过两条巷道,路面不甚齐整,非但骑不快,崔晓英坐在后面被颠得头昏眼花。看看实在没有办法摆脱后面快步追来的身轻体壮、脚步飞快的女城管队员,崔晓英急得满头是汗。这时,一名少年从边上的店铺跑了出来,看了看手足无措的崔晓英和依旧卖力蹬着脚踏板的莉娜,眼珠子转了转,朝着两名女城管队员大叫一声:“哎呀,不好,有城管啊。我得去让他们把摊子赶紧撤了。”说完话,闪身进入另一条巷子。城管战士们你看看我,我瞅瞅你,撇下崔晓英她们,嚷嚷着追赶少年。

    “我的妈呀,吓死我了。”崔晓英擦拭额头的汗水,拍了拍莉娜的肩膀,“你不害怕吗”不等对方回应,她自语自答,“你当然不会害怕的。”莉娜点点头,说:“是啊,因为我没有灵魂。”崔晓英呆了呆,欲言又止。

    前面是一面白墙,上面有不少门户,有的字体很容易读懂,有的充满了古风,笔画歪歪扭扭,崔晓英歪着脖子打量了半天,也没能看懂上面写的究竟是什么内容。有几人从一扇门户走出来,有说有笑,听他们的谈话声,里面应该是一个画廊。崔晓英对画画不感兴趣,可是莉娜去停下了脚步,若有所思片刻,扭头对崔晓英说:“我们进去看看吧。”崔晓英抱着胳膊,摇摇头,说:“都是画作,我不懂得欣赏。”话音才落,看莉娜已经自顾自地停好自行车,独自迈过门槛。

    这丫头,有时候还真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我可是你的女主人,你是女仆女仆女仆重要的事情连说三遍,记得吗崔晓英心里嘀咕着,没奈何跟着走了进去。

    画廊不大,连头带尾顺着廊道拐几个弯便走完了,崔晓英走马观灯,心不在焉,回头摆摆手:“我们回去吧。”却看莉娜一幅画前,认真地凝视着,好像还在思考。崔晓英好奇地走过去,低声问:“怎么了”“没什么,就是感到这幅画画得真好”莉娜抬起手臂,指着画面上的一位姑娘,“她的好朋友死了,她搬到了另外一座城市居住,然后遇到了和好朋友长得特别像的一个女孩。两人能否成为新朋友,是个悬念。”崔晓英讶然不已,问:“你能看懂这幅画的内涵啊”

    莉娜嗯了一声,点点头,跟着摇摇头,说:“不是的。你看看画作旁边,不是有画家对自己创作思路的一个说明吗”崔晓英恍然大悟,自己真粗心啊,险些把莉娜当成是懂得赏画鉴画的大行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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