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连招呼和一声“再见”都不敢对程远说,转头就拉走了顾准,第一次不够义气的将醉鬼韩冬青扔下,反正那是他罪有应得。
然后,程远接管了韩冬青,我边走边跟顾准解释:“你别听韩冬青胡说八道,都是没有的事”
可顾准却脚下一顿,反手将我拉住。
月色下,他的眼睛看上去是那么黑,那么沉,声音听上去是那么凉,那么低。
“没有你是说,你没有喜欢过他,还是没有用他的名字做小说的男主角”
听了这话,我心里一咯噔,知道自己肯定百口莫辩了。
我若说没有喜欢过程远,顾准接下来一定会问哦,那为什么小说的男主角名字用他的难道不是因为到现在都忘不掉么
当然,我自然更不可能说我没用程远的名字当小说的男主角名字,明晃晃的证据就挂在网上
而且,那本小说的男主角设定还是来自顾准和顾唯,却用了别的男人的名字,顾准八成会气死吧。
这么一想,我顿时觉得自己不是东西,狼心狗肺。
于是低下头,一时间也有点无话可说了。
我不说话,顾准也没吭声。
我盯着地面和自己的鞋尖,以及从上而下笼罩的影子。
我们的影子交叠在一起,随着微风的吹拂,我的裙角缓缓飘动,那影子的一角也在动。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听到头顶上传来一声低叹。
大约是被我这种自惭形秽的姿态说服了吧,顾准拉住我的手,带向酒吧外的一个小角落。
角落里只有我们俩,这里也不常过人,倒是一个适合情侣吵架的隐蔽场所。
我感觉到自己的背脊贴靠着一堵墙,面前就是顾准,我吸了口气,双手放在身后,贴着粗糙的墙面。
我说:“对不起”
顾准:“陌陌。”
只是我没想到,与此同时,顾准也开了口。
我当下一愣,下意识抬起头,这才发现原来顾准高了我这么多,非得我仰着脖子,才能看到他的样子。
昏暗中,我们四目相交。
只听顾准问:“为什么说对不起”
为什么,还能为什么
事已至此,任何狡辩都没用的。如果今天的事换做是我,我会信对方蹩脚的解释么,我心里能没有一点计较么
如果顾准能做到,我恐怕又要怀疑他是不是没有喜欢过我了。
喜欢,就会计较。
我小声说:“如果说我曾喜欢过程远,我自认为还谈不上。”
此言一出,我清楚的看到,顾准挑了下眉。
然后,他伸出一只手,撑住我身后的墙,点了下头:“哦,那应该怎么界定”
我从他的语气中听不出半点生气,却不敢松气,只好继续道:“应该是有好感,觉得他人还不错,欣赏他的性格和为人吧”
我以为这些都是比较正面、健康的形容,无伤大雅。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顾准却听得渐渐皱起眉,还顺着我的话问:“你是说,你觉得他人还不错,也欣赏他的为人和性格,哦,甚至还有点欣赏他”
呃,干嘛重复我的话啊
我不敢点头,也不敢摇头,只能愣愣的看着他。
我登时一愣。
只因脑海中飞快的闪现的那两个字,竟然就是喜欢。
我一下子不敢说话了,连大气都不敢出。
好半晌,我才听到顾准叹了口气,道:“这又不是什么坏事,陌陌,不要骗自己,也别骗我。”
我这才垂下眼,安静的吸了口气,点了下头,又点了下头,然后才讷讷道:“好吧,大概是我后知后觉了”
隔了两秒,我又道:“也许,当年我是喜欢程远的。但我想,那喜欢的分量并不多,否则他当初交女朋友的时候,我应该会觉得难过才对啊。”
既然话已说开,我也没什么好怕的了。
我见顾准没有接茬儿,我便接着往下说:“至于用他的名字,其实我也没有特别的用意,更不是为了表达什么只不过我认识的又觉得还不错的男性朋友不多,总不好用韩冬青吧,光是想想就觉得奇怪,我都写不下去了。那么除了韩冬青,让我觉得还ok的就只剩下程远了。再说,当初也是因为害怕认识你的人看到这篇文,会将你的隐私暴露,这才换了个名字的”
事实上,我也不知道顾准到底有没有听懂我的话,连我自己都觉得好乱。
话到最后,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了,便只好说:“要不这样吧,我回去就把名字改掉,随便换一个行不”
只是我话音刚落,头顶上就落下一抹温暖。
顾准揉了揉我的头发,似乎轻笑了一声,那笑声里透着我听不懂的情绪,有些复杂。
然后,他说:“没事,不用换。”
虽然顾准这样说,我却一点都不开心。
顾准接着道:“每个人都有过去,都会有喜欢和讨厌的人,如果这是属于你曾经美好的回忆,我更不应该让你删除。”
我连忙摇头:“没有,没有,根本谈不上什么美好”
顾准却没理我的茬儿,继续道:“但是,身为你的男朋友,我总有介意的权力,不是么”
这一下,我彻底说不出话了,只能望着他。
我想,我永远也忘不了这天晚上顾唯的眼神,以及他后来的那句话。
他说:“这大概是我自己需要调试的问题。既然已经是你的过去了,我也应该尽快释怀才对。不过说真的,陌陌,无论是你小说里那个名字,还是刚才那个男人,都让我嫉妒了。”
顾准的话,每个字都像是扎在我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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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件事也直接导致了,我忘记和顾准提起之前封肖远的谈话,关于是否要接受他的邀请,权衡利弊,平衡顾准和顾唯之间关系的天平。
那天晚上,我和顾准一起打车回了家,一路上我们都很沉默。
直到下车走到家门口,我们互相道了一声“晚安”,这才各回各家。
进了门,我有些泄气的瘫在床上,脑子里乱哄哄的,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把生活和周围的人事处理得一塌糊涂,更莫名其妙的搅进了一趟浑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