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父亲发稿费

    “你家老爸是个书虫,生错了命。”母亲老是说。

    农村有句俗话:有风吹大坡,有事找大哥。在老一辈兄弟姐妹中,老爸排行老大。贫穷的家庭使他过早地承担起养家糊口的重任,才读到小学二年级,就被迫辍学了,回到地老天荒的乡间,扛起锄头修地球,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农民。

    虽是个农民,但他却有个嗜好,就是看书。无论是历史的现代的,还是文学类的医学类的,他都看得津津有味。那些拮据的日子里,哪有闲钱买书,他千方百计收集旧书,摆满了整整两个书架。偶有空闲时间,便一头扎进书堆里,不断延续着小学二年级的学历。他这种爱好也传染给了我们,记得小学四年级寒假,我就似懂非懂地读完了苦菜花和前后汉故事新编两本厚厚的书籍。

    看书多了,他就慢慢萌生了写点东西的欲望。在大集体时代,社员们背诵着毛主席语录,发扬战天斗地的精神,开辟老山寨茶园,现场感受红旗招展人山人海的轰轰烈烈的场面,他连夜写了一篇广播稿,第三天就在公社广播站播出了。虽然没有一分的稿费,却成为轰动一时的新闻。

    受广播稿的启发,从此,老爸开始写一些旧体诗,断断续续零零星星写了四、五十首。那年母亲不幸病逝,他悲痛欲绝,用木炭在板壁上写下两首诗:

    儿女情长意恒绵,患忧与度二十年。

    得疾骤变南天去,痛改鳏夫度晚年。

    在世苦辛情未尽,空竹楼宇献芳魂。

    儿孙泪浸西山土,难为仙君启半门。

    老爸的诗词多半发表在老屋的板壁上或者烟盒纸上,这些诗词有他对人生的思考和感悟,有他对往事的追忆和怀念,有他对家乡风土人情的记录和赞美。问他为何不拿出来发表在刊物上。他说写着玩的,那些东西哪能上大雅之堂啊。

    老爸的作品变成铝字时,他已经跨进62岁的门槛了。

    去年,我的散文睡狮山作证在今日余庆上发表了,文章开篇借用他描写家乡风景的一首小诗:

    大成尖岩擎天立,遥看卧狮逗球娱。

    桌上蓝山一颗印,心胸难得渔家评。

    当我把散发出淡淡油墨香味的样报送给他时,他的手分明在微微颤抖,短短几行字居然反反复复看了好多遍,兴奋之情溢于言表。或许他做梦也没想到,那些东西居然能够上了县报变成铅字。

    “这篇文章算是我们合作的。按照文章篇幅,给您十分之一的稿费就差不多了。按照现在流行说法,您这首小诗是搭到卖出去的。”我一本正经地开着玩笑。

    “必须一人一半”他居然不依不饶。

    “为什么”

    “写文章讲究凤头猪肚豹尾。这首诗作为凤头劳苦功高,渲染了文章的气势。我在想,肯定是编辑老师对这首诗感兴趣后才决定采用你这篇文章的。”

    看着父亲有些纯真的笑脸和据理力争的表情,真应了“老还小”的哲理。以前我总是感觉父亲老了,其实老的是时光,老的是往事,他又何曾老过

    不久,我将文章的稿费全部给了他,他百般推辞,我硬生生地塞给了他。“打虎要靠亲兄弟,上阵要靠父子兵,今后你多写点诗歌,掺进我的文章里,珠联璧合,我们又分稿费,如何”

    过了几天,他果然兴致勃勃地前来送稿了,薄薄的几页信笺上如蚂蚁一样密密麻麻地写满了诗词。当然,这些东西单独发表肯定是不可能的,只有在今后写作时掺进去了。

    “爸,您可以把那些诗整理一下,我义务帮您打印和设计,别管什么,咱也风风光光地出本诗集,如何”

    “那我有稿费没得”

    “这就要看诗集卖得火不,如果万一都没人买,那稿费我出。”

    老爸便咧开嘴嘿嘿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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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岩畔花之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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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岩畔花,好苦好涩的名字,生在岩石堆,长在荆棘丛,凋零在山野。

    故乡到处是山,绵延不绝,高耸入云。也许是情有独钟吧,岩畔花就在这些贫瘠的山坡上,蓬勃地展示着旺盛的生命力,根须坚强地伸展着、盘踞着,拥抱着冷漠、坚强的石块,艰难地从中吸取微薄的营养,积蓄力量,顶开岩石,冲出荆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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