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空坟 >102 喜宴(6)
    “我好着呢。”我特意在我妈面前转了半圈,以示我毫发无损。

    妈妈放下心来,然而有仇诗人在一旁,她这个向来被人捧着的真正贵妇,居然也局促不安,朝他感激地说声谢谢后,就不知道说什么了,三人静坐半响,她道:“我去厨房给你们做早点吧。”

    “我去帮您做吧。”

    “不用不用,我来就好。”她不给我表现孝顺的机会,说走就走了。

    妈妈起来后,昨晚住在宅子里的人,除了两小孩,也都起了,那个初中叛逆少年这会还睡得跟猪一样,两名妇女则去厨房帮我妈准备早点,她们动作很快,因为这个时候,已经比她们往常要晚太多了。

    其中一个,更是提着一个桶,到最偏的那个破败院子去喂鸡鸭。

    美好的,好似充满希望的早晨,似乎已将昨晚没人知道的惊心动魄完全掩盖,却在这个时候,喂鸡鸭的妇女,突然发出尖锐的叫声。

    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然后纷纷朝叫声发出的地方赶去。

    就在那破败的院子里,鸡鸭都跑到了另一边,而原本鸡鸭最爱待的某个角落,躺着一具干尸

    来的人大都吓到了,包括刚起床的张行一三人,这两天接连发生的事,让张行一的两个兄弟脸色都十分难看,毕竟法制社会里,谁会没事就遇到火烧、干尸的

    要不是跟张行一的情谊在,他们恨不得马上走人。

    只有仇诗人面无改色地走上前,避开满地的鸭屎鸡屎,走进查看,我见了,不放心地跟在他后头。

    那具干尸,像乍然被吸走身体里所有的水分,身体干瘪得只有一层皮贴着,连生前什么模样都看不出来了,单单看着就挺可怕的,难怪几个男人都被吓得不轻。

    不过对我来说已经不算什么了,我此时像个大胆的女人,观察起干尸身上的衣服,试图认出这人会是谁,忽然,看到被扔到边角的一个名牌包,我惊呼:“这是小雪”

    她曾经想指使我去引诱张行一,还指着这个名牌包说要送我来着。

    我再回头看干尸的脸,这次能够勉强在那张脸上找出小雪的脸廓痕迹:“还真是她啊,她不是和那个湘蕊走了吗,怎么会死在这”

    仇诗人却没有多意外:“昨晚桂花树,估计就是她砍的。”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好好的,没有人会想在一棵树干上砍一刀吧

    仇诗人回身,在张行一三人身上扫了一圈,淡淡道:“要是有人放出足够的利诱,对于一个无知的女人来说,有什么是不能做的”

    “那为什么还把她”我本想问,既然小雪帮了“张行一”的忙,为什么还要把小雪杀了,不过问的同时,我就想明白了。

    他受了重创,既然有找死的人送上门,他当然乐于接收了,总比还要去找被仇诗人护起来的古宅里的人要好。

    我都不知道怎么说这个小雪了,仇诗人都让她们走了就不要再回来,她要是不回来,怎么会送上自己这条年轻的生命。

    仇诗人对所有人道:“我会报警处理,大家今天,就不要乱跑了。”

    这会大家都蒙了,特别是在我喊出死者是小雪后,脸色更是精彩,他们都意识到一个问题,如果昨晚没有听仇诗人的话,偷偷走出房间,那么此刻死在这里的,会不会就是他们

    一想到这一层,这会谁对仇诗人的话都没任何意见了。

    况且警察来了也好,他们都迫切地想从警察叔叔身上找到些,关于科学方面的安全感。

    大概只有我知道,仇诗人报警,只不过是想有个光明正大处理尸体的人。

    警察来了,又走了,勒令原本住在宅子里的人都不准离开外,今天格外刺激、吵闹又格外安静地过去了,天再次黑了下来。

    所有人,吃完晚饭后,再次听从仇诗人的,早早回房间,紧闭门窗,天亮前都不会开门,也不敢开门。

    仇诗人照旧给所有门上贴符纸,之后就和我窝早上待的那间屋子,两人一起坐在一张木沙发上,木沙发很硬,大冷天坐也冰凉,仇诗人拿出毯子垫在下面,在拿出被子抱住我俩,最后拿出手机,调出上次看到一半的电视连续剧。

    轻松闲适得要不是环境不对,就是俩下班回家腻在一起的小情侣,不知情的,绝对想不到,我们这刚刚发生了命案。

    时间默默地溜走,不知不觉间,时针和分针重叠在十二的数字下。

    古宅里十分寂静,连远处的鸡鸭都没了声响。

    张行一的房间里,却还微微透着光亮出来。

    这个点,大多都睡了,睡不着的,也该躲被窝里来逃避恐惧,然而,张行一却在自己房间里走来走去,一会坐这边,一会坐那边,手机刚出来看看,下一刻又关上屏幕,起身走了走再坐回去,再拿起手机如此反复,很是坐立不安的样子。

    忽然,他听到“砰砰”的声响,他虽小惊一下,却并不意外,先走到门边从门缝往外看看,确定没人后,他从床底下拖出了自己的行李箱。

    行李箱里头只装了两套换洗的衣服,他将其挪到旁边后,打开行李箱底部的暗格,然后从暗格里取出了一个牌位。

    牌位看起来很有年头了,上头的小字看不清了,但张公汉秋几个字繁体大字却很清晰。

    张行一将牌位放在一张清理干净的桌上,摆上早早准备好的贡品水果,再从行李箱暗格里取出香炉,点上香,祭拜后问:“老祖宗,是你吗”

    密封的房间,竟吹起了轻轻的和风,让挂着的衣服摇晃了两下。

    “老祖宗”张行一再唤了声,面露痛苦之色,“又是你对不对你不是已经答应过我,不会对菲菲下手的吗”

    看得出,他对老祖宗是带有敬意的,可说到这里,他还是气不过地狠狠锤向桌子:“为什么,为什么你就不能放过我爱的女人,为什么你要她们一个个地死在我面前,你明明答应过我,这次一定不会伤害菲菲的,你答应过我的不是吗,为什么,你回答我啊”

    人前稳重的张行一,发丝凌乱地拍桌咆哮,情绪到了一定极限,让他连声音是不是会被听到都顾不上了。

    忽然,咆哮中的他整个人一顿,好像听到什么声音般,瞪大瞳孔看着牌位:“什么,不,这不可能,你都已经”

    也不知道听到了什么荒唐事,他转身就想走,但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眉头皱得深深地回头:“你说真的你已经骗过我很多次了,我不知道该怎么相信你。”

    他忽又神色一变,眼里流露出挣扎和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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