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岔纰了。薛管家心里头咯噔一声。

    屋里头作为薛家主人的夫妇俩迷之沉默,薛管家心虚的不敢说话,白羽则是一心扑在即将见面的花儿身上也没心思说话。他们四个不开口,屋里的丫头婆子也不敢说话,以至于场面一度非常尴尬。

    不过很快的,几乎下一秒,打破尴尬的人就过来了。

    正堂的软帘子一撩,看似酒醉实则昏迷了一夜的薛家大爷薛蟠就进来了:“爹爹妈妈,今天可好些了”

    薛蟠这辈子最怵的人就是自己的父亲薛讯。此时薛讯病了,薛蟠也没想着薛讯可能会死,心里头就期盼着薛讯能多病一些时日,自己宁愿每日里给薛讯端屎端尿也好过每日里挨骂。

    这倒不是他不孝顺,而是心里头没有“自己的父亲可能会死”这个概念,所以才每日里半下午的还有闲工夫出去喝酒耍钱。

    过了屏风到了内室门口一抬头,薛蟠就看见了白羽,登时眼睛就直了。

    他自诩也算是见多识广的,美人见得多了去了,可似白羽这般出色的却是从来没有。可那色心一升腾起来,就又觉得有种羞耻之感,自己心里头就厌憎起脑子里转悠的龌龊想法来了。

    “蟠儿来了老爷今天可好多了,我儿不若出去松散松散。”薛王氏一看见薛蟠,脸上就绽出一朵花来,很是慈爱的看着自己的宝贝大儿子。

    薛蟠越发放肆跋扈为恶乡里,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薛王氏这个做母亲的纵容出来了。

    不过白羽此时的心思都在他家花儿身上呢,也没工夫理会这母子二人的交流,见这俩人说上话了,就推了薛管家一下:“你家姑娘呢还不赶紧的抱过来。”

    薛管家被一推立刻就往地上倒过去了。

    白羽吓了一跳,赶紧一拽薛管家的胳膊,把这将将要和地面亲密接触的老头给提溜回来,扶着他好好的立在了地面上,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退开:“老爷子,你这体格儿也不行啊”

    薛管家动了动被拽得生疼的胳膊,喉头有口鲜血不知道该不该喷出来。最后还是讪讪的拱手:“多谢白先生。您妙手仁心,咱家姑娘是胎里的病症,不急于一时,您先给咱老爷看看”

    薛王氏也赶紧点头,还推了推被自己搂进怀里的薛蟠:“蟠儿快去多谢白先生”

    “多谢小美人儿”薛蟠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最一秃噜,就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

    薛管家心都凉了,小心翼翼的抬头去看白羽的脸色,就怕白羽直接拂袖而去。整个江南地界,但凡稍微有点名气的医生都被他们请了个遍,这是唯一一个说他家老爷还有救的大夫啊,可千万别被大爷给气走了。

    白羽倒是没生气,就是觉得薛蟠这作态不对,让他有点讨厌。他向来不是个多想的性子,既然讨厌就打算直接上手了。可之前有薛管家的例子在,白羽怕把人给打死了,所以特意控制了力道,只是轻轻的一巴掌拍在了薛蟠的后背上:“好好说话。”

    “哎呦”薛蟠背后挨了一巴掌,直接就趴地上去了。不过也没伤筋动骨的,就是皮肉有点疼。

    白羽没想到这小子这么不禁打,立刻就懵了。手忙脚乱的给人提溜起来放进了薛王氏的怀里,自己立正站好假装刚才把人家孩子一巴掌扇到地上的人不是自己。

    “噗哧”一声,一个小丫头就乐出来来了。实在是白羽现在脸上的表情太好笑,就像自家弟弟打碎了碗碟一样。

    这一笑倒是缓和了气氛,但薛讯心里头又反复了:这到底是高人,还是自家孩子被人忽悠了

    薛王氏看怀里薛蟠也不像是有事儿的样子,嗔怪的看了那笑出声的小丫头一眼,倒是半点架子没有的也不怪她。转过头来看白羽,薛王氏眼睛里也透出一丝笑意来。

    白羽觉得自己闯祸了,手足无措的立正站着。最后支吾犹豫了半天,就奔着还在床上半靠着坐起来的薛讯过去了。

    本来他是不想管薛讯的,反正也死不了,就是难受着呗。可他好像做错事了,那就给薛讯治治病也没什么的,就当是请求原谅了

    也就是这么几息的工夫,薛讯心里头转悠了几千几百个想法,一时觉得白羽可能是有真本事的奇人异士,一时又觉得这可能就是个看薛家富贵才上门来的骗子。可转头又觉得这骗子也忒不专业了些,也许这人只是不通俗务呢

    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手腕子就被白羽给握住了。

    没错,是握住。绝对不是寻常大夫搭脉的手法。

    薛讯心里就开始倾向于白羽是个骗子了。可推拒呵斥的话还没到嘴边上,一股热乎乎的暖流就顺着被白羽握着的手腕子沿着手臂进了胸腔。五脏六腑被这股热气一熏,全都舒服起来了。隐隐抽痛的肺子不疼了,心脏也不鼓噪得难受了,胃里也不觉得恶心了反倒有点饿。

    薛王氏、薛蟠和薛管家巴巴的看着薛讯和白羽,也不知道这俩人是练什么功呢,怎么抓住手腕子就不动了呢

    过了一会儿,薛讯脸上就有了点血色,额头也冒出汗来。薛管家就知道这是给自家老爷治病呢

    “爹爹妈妈晨安。”

    白羽刚把薛讯的手撂下,就听见门口传来一声清亮的问候声。他回头一看,就看见穿着红底洒金穿花百褶裙的花儿站在门口,脸上带着笑容走了进来。

    薛讯舒坦了,原本不济的精神头也回来了,脑瓜子就转悠得更快了。人虽然还躺在床上,可脑子却把白羽从进门到刚才的表现都重新捋了一遍,心里头对白羽是个什么样的人就有点底了。

    他也没多嘴,就直接指着自家姑娘宝钗对白羽说道:“大姐儿的病症是从娘胎中带出来的,要劳烦白先生了。”

    一提起这事儿,边上的薛王氏就觉得眼眶子发酸。你说她坐胎的时候也没吃什么不该吃的,蟠儿生下来也是壮实得很,怎么到了这当眼珠子都不为过的姑娘这里,就得了这么一个病症呢

    那海上方虽然繁琐,可他们薛家的财力物力也不是得不来的。可到底是病症不是难受的时候,她恨不得自己替女儿生受了,也不愿意让她小小年纪就受这样的苦楚。要是女儿真能去了这病根儿,她就是后半辈子都吃素也行啊

    薛家大姐儿名叫宝钗,才五岁就出落得很是有一番气派。这倒不是说她长相如何倾国倾城了,虽然能看出来是个美人胚子,可到底也不过是个四头身的小萝莉罢了。真正让人觉得打眼的,是那气质作派。

    “这位是白先生”宝钗上前给白羽行了一个晚辈礼。刚才打帘子的丫头都把事情和她说了,她自然知道白羽是来给自己瞧病的,却被阴错阳差引来见了父亲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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