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东躬着身子,眯着眼瞧菱木嵌纱门后的情形,不禁啧啧感叹,这位爷是厉害,治国理政不在话下,连雕刻木头这种活计都这般轻熟,真是古往今来第一人。!

    瞧着皇帝在御案前坐了快两个时辰了,那木屑都堆满了紫檀大案,周东轻轻敲了敲嵌纱门,低声道,“万岁爷,该去书房查验诸位皇子的课业了,您…”

    下一刻,门内传来了淡淡的声音,“让杜郁青仔细查验便是,然后给朕递奏报,今儿朕不过去了。”

    “遵旨!”周东欢快地应下,暗暗替几位皇子松了口气,难得皇帝不过去书房查课,可有他们撒欢的了。

    皇帝又岂能听不出周东话音里的窃喜,对几个儿子,他向来一视同仁,且十分严厉,以至于他们见了自己,跟老鼠见了猫一般。他自知缺乏父爱是什么感觉,所以从不偏宠任何一位皇子,尽管动辄斥责,但却是为了他们好,不愿让他们的任何一个成为无用的朽木。

    等的楠木在他的雕刻下,已渐渐有了形状,正是一位身披斗篷、手执宝剑的侠女。但是,雕刻了这样长时间,手臂隐隐有些发酸,甚至快要抬不起来了。

    他眼前忽然又冒出那个身影,瘦小子的一颦一举在他的脑海都如此深刻。他想,大抵自己是疯了,竟然对一个男人念念不忘。而那个人呢?他竟有了心仪的姑娘!更可笑的是,自己居然当了回月老,在撮合他们俩!

    想到此处,胸怨气爆发,他一拳捶在御案,发出砰一声巨响,把站在木门后的一众宫人都吓到了。周东匆匆推开木门,满脸惶恐地望着坐在御案后的帝王,小心翼翼开口喊了一声,“万岁爷…”

    皇帝沉痛地闭双眼,收紧了拳头,在此时,周东也看到了指缝间流出的鲜血,惊慌地喊道,“快传太医,快传太医!万岁爷受伤了!”

    “闭嘴!”皇帝怒喝道,瞪了他一眼道,“出去!没有朕的命令,谁也不准进来!”

    “可是万岁爷您的伤…”

    “出去!”

    周东瑟瑟望了皇帝一眼,不敢多言,躬身退下了。

    三日后,皇帝亲手雕刻的木头玩偶被送到了景翳别院,意远看到这个侠女木刻,眼前瞬间一亮,还不知道皇帝为了做它付出了那样惨重的代价。

    她极开心地握着木偶把玩,问道,“公子今天又不在府邸吗?”

    “是,公子有急事要办,昨日离开京城了。”周东嘴撒谎,却脸不红心不跳。他其实知道,皇帝纠结了好一阵子,原本是打算亲自送过来的,不知最后为何却没有来,而是选择了派最亲近的总管太监来送,还反复强调务必送到她手。

    意远望着精致可爱的木偶有些失落,“原来是这样,劳烦管家替小的谢谢公子。只是,这木偶从哪里得来的,若是买的,小的应当给公子银钱才对。”

    周东笑着扬扬手,按皇帝的嘱咐答道,“公子离开前交代过了,这东西不值几个钱,是他托一位老相识赶制的,你无需给银钱,安心收着便是。”

    意远淡淡“哦”了一声,犹豫片刻,终是问道,“管家,公子说什么时候回来了吗?公子是出去做生意了吗?去了哪里啊?”

    这一连串的问题把周东问的极是尴尬,他只能回答说,“公子向来行程不定,我也不知道。”

    意远心不禁更加失落,但已拿到东西,没有理由再在别院长留,何况王府那边发现自己跑了出来,又会向恪王禀报,于是她便离开了。

    下值之后,意远便抱着怀的礼物回了住处,却见晚饭都已经准备好了。因今日是宁雨珉的生辰,所以景阑和宁薇还特地包了顿饺子,一见意远回来,便招手让她过来用饭。

    意远走到雨珉面前,把藏在背后的手伸了出来,递纸盒到雨珉面前,“宁姐姐,初次见面,又赶你过生辰这样好的日子,我也没能仔细准备什么礼物,这个,你不要嫌弃...权当是见面礼吧!”

    雨珉正对着热气腾腾的饺子两眼放光,忽然听到有礼物,把目光从饺子转到了意远手包装精美的纸盒。只不过她还没伸出手抱进怀里,宁薇抢先拿了过去。

    “你这孩子,让我们在这儿住便是极大的恩德了,还准备什么见面礼,岂不是让我们心愈发不安?”宁薇责备道,语气却不严厉,只是含了愧疚之意在其。

    “婶子莫要不安,这礼物也不贵重,是一个木雕而已。”

    “木雕?”雨珉来了兴致,从母亲手抢过纸盒,便迫不及待地拆了封,拿出木雕来便“哇”的一声感叹起来,“侠女!这是侠女啊!好英俊的侠女,谢谢意远!我好喜欢…”

    在她感慨时,一只手伸了过来,一把夺了过去。

    “爹爹!你干嘛抢我的木雕!”

    景阑不可置信地望着侠女木雕,侧过脸对着意远问道,“这东西,你从哪里来的?”

    意远被他的目光弄的有些不自在,别过半张脸道,“是我买的…”

    “胡说!你怎么可能买的起等楠木雕刻的东西!”

    意远愣住了,惶然无措地望着景阑手的木雕,“这是楠木做的?”

    景阑看她的神色便知道事情的不简单了,遂道,“此乃香楠,品种是皇家御贡,别说是老百姓,是当官的都用不起!更何况这木雕是从一整块楠木渐渐雕刻而成的,间不知磨下了多少木屑,可见制作者根本没觉得这楠木珍贵!丫头,你老实告诉我,这到底从哪里来的?”

    意远怔住了,不知该从何说起。

    雨珉和宁薇也知此事非同寻常,连连催促她,“意远,快说啊,这到底从哪里来的?”

    “这…我…”意远有些慌乱,“这是我求别人帮我准备的…”

    “什么人?”景阑追问道。

    意远哽咽了一下,“是...是那个贵公子,过年的时候给咱们送年货的贵公子。对了,他说他是皇商,会不会…会不会留有一些原本应该是皇家御贡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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