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草拟圣旨到最后加盖玉玺,只用了短短半日时光。.. 效率如此之高,内阁阁臣无一反驳,可见这道圣旨在朝臣的认可度。

    毕竟,皇帝以身作则厉行节俭,于国于民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由于圣旨特意提到静嫔辞膳桌才令皇帝有此感悟,所以意远也有幸被朝臣认识了一回。

    圣旨传到后宫,皇后起初惊讶了片刻,但最终还是颁了道相称的懿旨,令后宫妃嫔向静嫔看齐,懂得勤俭,为君分忧。

    “静嫔妹妹真是争气,这么一件小事,居然能得皇青睐,可见皇后娘娘若是将她收为己用,一定是如虎添翼。”卢昭仪笑道。

    皇后脸色却并不像预想的那么好,她冷着一张脸,瞥了眼卢昭仪微微隆起的小腹。

    卢昭仪挂在嘴角的笑容渐渐凝固住了,惶恐地欠身道:“皇后娘娘,是不是臣妾失言了,臣妾惶恐。”

    皇后冷淡地道:“你的肚子如今也显怀了,好好照顾肚子里的孩子,别的事用不着你操心。”

    卢昭仪垂首应下,心里却不安起来。静嫔从一开始是皇后打算竭力扶持的人,可真正当静嫔进宫之后,她的态度却变得异常淡漠。

    静嫔被诏令迁宫时,她没有向皇求情;静嫔在长春宫被克扣体己时,她也不曾管束六局;如今静嫔入了皇的眼,并立了这样的功劳,她反而好像一点都不高兴。

    卢昭仪自知在皇后面前自己的份量,也不敢再提“静嫔”二字,又说了几句话,回翊坤宫了。

    等她走后,青梅方才敢对皇后道:“娘娘心若有所不畅,不如对着奴婢发泄。”

    皇后冷笑,“本宫对着你发泄什么?让别人说本宫动辄责罚宫女,无国母贤良之德,而偏偏静嫔有?”

    青梅吓的跪在了地,叩首道:“奴婢绝不敢有此意。奴婢是皇后娘娘的陪嫁丫头,怎么会…”

    “本宫知道!”皇后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头,“梁氏,以前倒是本宫小瞧了她。似乎从皇令她迁宫起,有兆头了。”

    青梅惶惑地看着皇后,懦懦喊了句,“皇后娘娘?”

    皇后全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她想起皇帝曾亲口说,要给梁氏女孩高位。她又想起在畅春园盛庭时,皇帝对梁氏的暧昧一抱。

    皇帝当初令梁氏迁至长春宫——难道是在为扶植她做准备?

    想到此处,皇后愈发气恼,顺手将案几的紫砂茶壶打翻在地。

    与此同时,万安宫的瓷器碎裂声也此起彼伏。

    万安宫的宫女和太监都跪在地,大气都不敢出,听着一阵阵刺耳痛心的瓷器落地声。

    “又是那个贱人!贱人!”萧兰韵气急败坏地摔着瓷瓶,发髻和首饰已经是歪歪扭扭,全无往日里的精致,“连个在自己份例之内的膳桌都不敢要,分明是小家子气、寒酸又胆小!怎么成了那群酸儒口的贤良!”

    “娘娘息怒…娘娘息怒…”

    “她这是在勾引皇!狐媚子,勾引皇!”萧兰韵眼迸发着嫉妒的怒火,“本宫才不要缩减体己!本宫是要披金戴银、倾国倾城!梁贱人!梁贱人!”

    大宫女流苏忧惧地说:“娘娘…皇皇后都下了旨...您要是还和从前…一样,怕是…”

    萧兰韵瞪圆了双眼,吼道:“怕是怎么样!”

    “失了...君心...”

    萧兰韵一巴掌打在了她的头,狂言道:“本宫才不会失了君心!本宫父兄效力甘凉八州,麾下家将无数,他不敢冷落本宫!本宫永远都不会失宠,永远都不会!”

    这些话在宫人听来变了味,但他们都不敢多言,只是埋深了头轻声附和。

    直到将万安宫能砸的东西都砸了,萧兰韵仍不觉得解气,嘴里依旧不断咒骂着。

    |

    日暮西山,余晖洒在长春宫宫廊之,像是镀了一层金。意远望着这所封闭的宫苑,不由心事重重。

    那道圣旨,她听说了。

    有得必有失,既然能得到一些人的赞誉,那么必然也要遭受另外一些人的非难。

    她并不怪皇帝将她牵扯进漩涡之,反而庆幸,自己居然已经可以和他站在一根线,共同面对一些事情。

    “菡萏她们刚从尚仪局回来,路过万安宫那边,听见里面唱戏唱的正热闹呢。”

    意远转过身来,对雨珉道:“不必理会那群女人,让她们唱去吧。”

    “可明天的请安怎么办?你不怕被疯狗追着咬?”

    意远笑了笑,“自有办法回避,你放心吧。”

    雨珉被她弄糊涂了,瞧她这模样十分胸有成竹,可自己却想不到任何办法。

    意远侧首望了望院子里绿意浓郁的树,突然开口问:“雨珉,你哥哥他怎么样了?”

    事情过去已经整七天了,才听她重新又提到哥哥,雨珉只道:“据赵永清带来的信儿,哥哥还被关在王府里呢,连睿王和长公主都不能见他。听王府的仆人说,哥哥日日买醉,王府酒窖里的藏酒快要被他喝干净了。”

    意远眼闪烁了一下。

    雨珉见她不说话,又多说了一些,“爹很想去陪陪他,甚至后悔当初为什么不答应在王府任职。爹本来让我求你的…可…我实在没脸提起这事。”

    意远从来不是记仇的人,连秦玉蓉那等恶毒的人都不再痛恨,对于弘霖,她心里也有几分宽恕。她知道一个巴掌拍不响的道理,过错也并不是全在弘霖。

    何况,弘霖对她并无恶意,而是心怀向往与喜爱。

    “第一次见到你哥哥,也是在浮香楼。那会儿他是多么惬意潇洒的王爷啊,花千两银子邀头牌姑娘助兴。可我只是打杂的小厮,无意间冲撞了他,差点被他给收拾了。后来我被他弄进王府办差,总是怕他,可我知道,他是个好人。”

    “…”

    “他表面风光,心里其实也很孤独,可惜我不是能化解他心孤独的那个人。雨珉,我会想办法让常叔早些进去陪陪他的。也请你转告常叔,到了父子相认的时候不要犹豫。”

    “…”

    “还有,转告他——我很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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