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的注视下,意远缓缓起身,双手合十行礼道,“师父于我有救命之恩,我怎会不记得?”

    皇帝讶异地看着脸色格外沉重的意远,问道,“意远,你怎么认得道晏师父?”

    道晏古板的面孔浮现出一丝笑容,“皇不必觉得怪,因为老衲一直以为梁施主是那个可以解大周之难的人。品書網 .”

    “……”

    “事实证明,老衲没有算错。”

    皇帝深吸了一口气,彷徨地望着站在身侧的女子,半晌问了句,“你说……大周有难,解难者还是……”

    他指着意远说不话来。

    意远心里更是惶恐,众人目光齐聚在她身,似乎都看出来几个洞。

    太皇从座闲步走下来,对道晏说,“方今正值大周盛世,弘晟即位八年,勤恳治国,河海清晏,哪儿来的国将有难之说啊?即便大周国运碰了些风浪,也当是皇帝与治世能臣安定,如何关她一个弱女子的事?”

    道晏垂首一笑,“知道您不信。”

    “……”

    “出家人不打诳语,老衲说的都是真的。”

    “……”

    “梁施主,你还没有把从前的经历告诉大家吧?在座各位皆知你出身梁国公府,却未必知晓你自幼长于民间吧?”

    意远的脸色瞬间黯了几分。

    弘霖似乎察觉到道晏接下来要说的话,立刻站出来低声道,“不管大师要说什么,请您勿揭人伤疤。过去的事都过去了,梁姑娘现在是皇兄的静容华,是天子妃嫔!”

    道晏的笑声愈发大,只是旁人听来却多了几分毛骨悚然之感。

    “恪王此话倒提醒了老衲,老衲云游多年,并不知这些年京发生的任何事情。”

    “……”

    “近日观天象,紫微帝星周围的晦暗总算有所消散,隐现彤彤红光。再仔细观之,原是一颗不知名的小星。”

    意远磕磕巴巴地问,“这…这又是何意…”

    道晏直勾勾地看着她说,“你是皇的福星。”

    福星。道晏居然说自己是皇帝的福星。

    “天象机密,已在人世间泄露甚多,再说下去,只怕老衲也要折寿了。”道晏手执法杖,对弘晟遏行一礼,“请皇务必善待梁施主。”

    弘晟听的云里雾里,正是懵懵不知所以时。他伸出手试作挽留状,“师父今日所言甚是怪异,朕实在…”

    “皇此刻不必懂,反正这灾难也找不到化解的方式,等到了时候,您自然而然知道了。”

    太皇清了清嗓子,“罢了,今日当你老糊涂了随意乱言,既然回了京城,又赶园子里办宴,便坐下来喝几杯酒吧!”

    道晏躬身道“是”,走到座一侧,和太皇、太后等叙起旧来。

    而弘晟与意远却因此心神大乱,一顿生辰宴也吃的索然无味。到了戌时散宴,两人便满怀心事地回了盛庭。

    洗漱过后,两人同榻而寝,却久久没有说话。

    直到打更声响起,意远才意识到时辰已如此晚,便坐起来道,“我过去灭烛。”

    皇帝一下子按住了她的手,“不着急,朕有些话想问你。”

    意远似乎与他心有灵犀,直接道,“皇是想问嫔妾为何会认得道晏大和尚是吗?”

    他皱眉“嗯”了一声。

    “其实很简单,我和娘流离民间快要饿死时,都是他接济的我们。”

    皇帝反问,“他在罢官归隐前,已官至太子太师,怎么会遇你们又接济的?”

    “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找到我们,只记得那一天,娘神智不清睡在床,我在她身边呜呜地哭。恰在那个时候,门外有人敲门,我便去开门,然后看到了他。”

    “……”

    “他塞了些碎银给我,让我去给娘抓药,再买些吃的。我那时年龄还小,有人接济我们,便也不分他是好人坏人了。”

    弘晟将她揽入怀,慨叹道,“道晏今日此言,如何能让朕不放在心啊!”

    早些时候意远听惠阳讲过,道晏辅佐两代君王甚有功绩,尤其观象卜测大多应验。今天他突然说大周未来会有灾难,怎么能让皇帝心里安稳呢?

    “道晏大和尚的话也未必准,皇别太忧心了。”她抚着他宽厚的肩膀,目光灼灼地盯着他道,“像太皇说的那样,皇勤勤恳恳治国,怎么会出大乱子呢?”

    弘晟摇了摇头,“道晏从来不说虚妄的话,朕倒觉得他今天还没将话彻底说透说全,必还有所隐喻。”

    “啊?”意远心又突突跳了起来,“那…那怎么办…”

    “明日,朕要召道晏进宫密谈!”

    翌日,皇帝早早起身回宫,太和殿视朝完毕后,便派人宣道晏入宫。

    道晏丝毫没有推诿,随着内侍一路来到乾清宫。

    皇帝屏退所有宫人,并严令任何人不得进入,然后问道,“现在大师可以说完昨日没说的话了。”

    道晏深沉地笑着,“老衲又忆起从前太皇想立睿王为东宫储君的事来,当时老衲极力劝阻他,言明皇才是真龙天子,他犹有不信,今时恐怕也不得唏嘘感叹。”

    “大师不必跟朕说客套话了,朕知道自己荣登帝位,与你暗支持有极大关系。”

    “这不是客套话,乃老衲发自肺腑之话。太皇戎马半生,开拓疆土,稳定朝纲,自是一代铁血君王。皇是否总觉得自己无法超越父辈?”

    弘晟反感他说着跑题了,遂道,“朕今天召你进宫,是要问静容华之事,别跟朕扯那些有的没的。”

    道晏并不理会他的警告,自顾说,“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此刻摆在皇面前的问题是如何应对盛极必衰。”

    “……”

    “老衲说的大难,正是与此有关。盛世总是毁于不知不觉间,皇难道不觉得如今的大周已经是风起云涌了?从前朝到后宫,从庙堂高宇到江湖民间,从京城到地方州县,总有皇最不想看到的事情发生。”

    弘晟被他说心事,默然不语。

    “多年前皇登基时,我曾说过八个字,如今已经得到预测。紫微帝星旁边那颗小星星,并不是什么无名星,那是后星。”

    “……”

    “梁氏,必为一朝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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