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逸眼睛泛着血红,嘴里囔囔念叨着,“那还不是因为她无所出,等到她生下皇弟皇妹,不会这么想了。 .”

    “住嘴!”皇后一怒之下狠狠地砸拳在身侧的檀木小几,她本来身体很虚弱,这一着急愈发让气息流动不畅,不停地咳嗽了起来。

    玄逸看到母亲发火,心里忐忑起来,忧惧地望着母亲,不敢再多说半个字。

    青梅焦急地给皇后递水,伺候她吃下平怒心火的药后,无奈地望着玄逸道,“殿下,要不您晚些再来给皇后娘娘请安吧。”

    皇后勉强支撑着坐了起来,扬手道,“不必,这些话我现在得跟他说清楚。青梅,你先下去吧。”

    青梅还有些顾虑,但见皇后心意坚定,便嘱咐一句,“娘娘切勿动肝火。”

    皇后轻“嗯”一声,对玄逸招了下手,“你过来。”

    玄逸像犯了大错一样,耷拉着脑袋不敢看母亲的神色,“母后,儿臣有错。”

    皇后慈爱地看着他,儿子是娘的心头宝,每每想到自己时日无多,看不到他长大成人的那一天,她忍不住想哭。

    “玄逸,你没有错,我知道你这是心疼我。但是,你不要有那么重的戾气,更不要对任何一个人持有偏见。后宫妃嫔的品性,我任何人都清楚。静妃没有家族可以倚靠,也没有那么重的野心,她求的是余生安稳。而丽贵妃萧氏却不同,她不光想要你父皇的宠爱,还贪图身后名利。”

    玄逸回想起几次见到静妃的场景,她自己大不了几岁,话语却相当沉稳。在她那张清丽的脸庞,的确看到的只是对生活的憧憬,而不是心机与深沉。

    皇后揽着儿子,恨不得这样的时光过的慢一些,“我的时日不多了,你父皇迟早还会再度立后。若萧氏成为继后,她必然要挑一个自己的傀儡来跟你对抗,到时候,你的太子之位将会不稳。”

    “所以父皇才匆促地册封了静妃?”

    皇后叹息,“你父皇原本不想将她卷入争斗之,是她自己愿意承担起这一切。玄逸,这可不是嘴说说的,要和萧氏分庭抗礼,是需要真正做出令人信服的事的。”

    玄逸默然不语,心里已经卷起了一层波澜。

    “玄逸,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不用我再多说,你也能明白其的道理。回去好好想想吧,想想该怎样为君父分忧,而不是拘于小节。”

    玄逸紧锁眉头,起身颔首道,“是,母后。”

    皇后呆呆看着儿子的身影消失在宫室,良久,发出了一声喟叹。

    自己的身体只有自己清楚,尽管皇帝已经命令礼部以最快速度准备太子册封礼了,但在冥冥之她有预感,自己或许看不到玄逸的册封礼了。

    往常她对周围一切都是淡漠的,这个皇后当的了无生趣,与弘晟之间完全没有夫妻的炽热爱恋,反而要秉承皇家风范,整日端着架子。十年来,她早成了一个提线木偶。

    如今人生已经走到尽头,她才发现自己有太多眷恋,想回荆州祖宅探望亲人,想看着儿子长大成人,甚至想看着皇帝收获幸福。

    然而,这一切都已成空念。

    皇后将佩戴的发簪取下,倦怠地靠在了秋香枕。她一闭眼,似乎又回到了曾经的纯真年华。

    ——

    太子册封大礼定于腊月初六举行,众多朝臣谏议应当在年后举办,但皇帝已经拿定主意,不容分说。

    入冬以来,金陵雨势连绵,经常几天都见不到太阳。被褥粘腻,几乎能拧出水来,为了不让湿气侵体,意远特意让人用汤婆子将被褥暖一暖。

    腊月初五这天,仍是不见晴的怪天,意远龟缩在榻,将汤婆子扔在怀里,捧着书卷津津有味地看。

    雨珉从乾清宫回来,才打破了这满室的安静。

    “北境有动作了!半个月前,鞑靼的骑兵到凉州烧杀抢掠,只不过很快被萧勇手下将领打了回去。那群蛮人没抢够东西,分散全线进击,哥哥所在的齐州也受到了骚扰。”

    意远好般地坐起身来,“那恪王怎么样了?”

    雨珉得意地笑,“哥哥身先士卒,带队出击,自然没让鞑靼人捞到好处。”

    意远还记得自己刚进恪王府奉职那会儿,弘霖常常和手下练武,想来他的功夫也还不错,守住一个小小的齐州是绰绰有余。

    “那萧勇呢?皇有没有说什么?”

    雨珉掐腰直叹,“你家情哥哥很是深沉,我候在勤政殿外小半个时辰,他半个字都没说。”

    意远淡淡“哦”了一声,皇帝什么都没说,那大概萧勇暂时没做出格的举动。

    “最近常叔又跟你递书信了吗?”

    雨珉撇嘴耸肩,“没有,他才是有了儿子忘了闺女,我早被他扔到九霄云外去了。”

    意远掩嘴偷笑,“你别不知足了,想想你哥哥在北境吹风吹雪的,再想想你,在宫里呆着多舒坦。”

    雨珉坐在一旁,大大咧咧捻着翠盘里的花生米吃,全然不守规矩。她不经意瞄了意远一眼,发现她魂不守舍的,便探问道:“你怎么了?看起来有心事啊。”

    意远捶捶自己的胸口,“今儿心里总是七八下的,说不出来是什么原因。”

    “很正常,明儿是太子册封礼了,多少人盯着这件事呢。”

    意远很淡定的摇头,“我不担心册封礼,太子册封本是名正言顺,即便会冒出一些人出来捣乱,皇后母族又岂会坐视不理?荆州王氏在朝野下也很有威望,明天的册封礼一定会很顺利。”

    “那你还担心什么?”

    意远用手撑住隐隐发痛的额头,模样甚是痛苦,“刚才乾清宫的人唤你过去,我还以为是恪王出事了。然而却不是……我也不知道,雨珉,总感觉要有大事发生了。”

    雨珉见她状态不对,“你等着,我这去请太医。”

    她刚往外走了几步,撞见了匆忙跑进来的小海子,“出什么事了,这么着急?”

    小海子满头大汗,“坤宁宫刚才传出消息,宣太医院所有太医偏殿候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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