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哥,蔺哥”

    小余的声音有些模糊,似乎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蔺弦蓦地睁开眼,手下意识地攥紧旁边那只手。

    “蔺哥”小余的声音有些发颤,眼神悄悄瞥了一眼被蔺弦握住的手,心里开始打鼓,蔺哥这是几个意思啊难道真像媒体写的,蔺哥的性向有些与众不同

    在小余的思维发散得有些开的时候,蔺弦已经回过神来,嫌恶地甩开了小余的手,起身走到洗手池旁,挤了两滴洗手液,狠狠地把两只手搓了一遍,然后掬起一把水泼到脸上。

    水珠顺着精致的锁骨往下滑,没入他结实的胸口,看起来诱人极了,他似乎毫无所觉,用冷水拍了拍几秒钟的脸,然后双手往洗手台上一撑,抬起头直视着镜子中那张英俊的脸孔出神。

    不远处,小余古怪地看了蔺弦一眼,犹豫着要不要给经纪人刘哥打个电话。蔺哥今天真的很奇怪,白天在片场睡着了,晚上坐在沙发上也能睡着,不知是不是最近太累的缘故。

    还有,蔺哥今天明显是不高兴了,可今天的拍摄很顺利啊,而且锦瑟的信也到了。小余实在搞不懂,蔺弦又在不开心什么。

    蔺弦这会儿脑子里都是周晓抖得像筛子,手脚冰凉的模样。他突然之间消失了,也不知这小姑娘怎么收场。

    良久,他对镜苦笑了一下。

    他还真是糊涂,那只是梦而已,破烂的小屋、可怜的小姑娘都是假的,他臆想出来的。他还真是入梦太深,差点连自己都迷惑住了,不止在梦里将一切都当了真,甚至让这梦影响到了现实生活,这样下去不行。

    摇摇头,蔺弦站直了身,拿过一旁的毛巾擦了擦头,然后转身大步走进客厅,对小余说:“给我找个解梦师。”

    “啊”小余嘴巴张得鸭蛋那么大,眼睛充满了八卦之光,“蔺哥要解梦师解梦”

    蔺弦回头不咸不淡地瞥了他一眼:“怎么,有问题”

    小余连忙克制住好奇的目光,正儿八经地摇头:“没,我这就去找人,蔺哥是想与对方面谈吗”

    蔺弦沉吟片刻,摇头:“不用,你将网络上几个知名的解梦师给我找出来,附上他们所有的联系方式。”

    “好。”小余有些失望,看来蔺哥是打算私底下与对方联系。可是他真的很好奇蔺哥究竟做了什么梦,竟然让他动了找解梦师的念头。

    这一晚,蔺弦做好了再度梦到周晓的心理准备,哪知一夜无梦,安枕到天明。

    早上起来,他也说不清楚是松了口气的感觉居多还是失望更多。

    不过繁忙的工作让他没有时间胡思乱想,吃过饭,他早早赶去了片场。今天的第一场戏是拍他饰演的男主杜清然遭遇仇家寻仇,家破人亡的场景。

    这场戏对演员的要求很高,拍了好几次蔡导都不满意。好几个配角都是新人,演技还不够纯熟,最后蔡导只好手把手的教他们。

    这样一来,时间就耽搁下来了,蔺弦无事可做,又不想应付上来套近乎的女演员,干脆低头玩手机。

    看了一会儿新闻,蔺弦忽然想起昨晚他给好几个解梦师发了邮件的事,便打开私人邮箱看看这几人回复了没有。

    其中有三个人回复了他,第一封邮件分析,他梦到异性,这是性意识觉醒了,说明他长大了,有了性、需求,最后这个解梦师还安慰他,男孩子长大了,对异性产生好奇,是很正常的现象,不要羞涩,也不要刻意压抑。

    羞涩个鬼啊还以为他是十几岁刚刚发育的男生啊蔺弦火大地将这份邮件给删了,又打开第二封。这封邮件,也将他的梦归于异性之间的朦胧好感,不过着重点有所变化,这个解梦师强调,他梦到小姑娘被父亲发现偷藏了个男人很害怕,这是他潜意识的保护欲的滋生,他渴望像个英雄一样,保护心爱的姑娘。

    心爱个鬼啊,扯淡。蔺弦将这封邮件也一并删了,剩下那封他也没兴趣看了。这些所谓的解梦师遇到什么都喜欢往性上扯,全是弗洛伊德的信徒吧。

    就在这时,蔡导那边准备好了,助理连忙叫他过去。

    这一天,蔺弦忙得脚不沾地,连打盹的功夫都没有,自然也没做梦的机会,而且到了晚上,他也没再梦到那小姑娘。

    渐渐的,蔺弦也松懈下来,以为这只是一场有些离奇的梦而已,逐渐将这事放下。可就在这时候,他又做梦了。

    还是那间简陋的小屋,跟第一回一样,周晓偷偷躲在屋子里哭,不同的是,她的额头上划开了一道细长的口子,上面还有干涸的血迹,胳膊上青青紫紫的,看

    起来很吓人。

    “怎么搞的,浑身都是伤”蔺弦忍不住蹙眉问道。

    周晓的抽泣一顿,抬起一双水洗过的明亮眼睛诧异地盯着蔺弦:“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来了,我记得我反锁了门的啊,你怎么进来的”

    蔺弦没理会她的问题,蹲下身,打量了她身上的伤口一眼,问道:“跟人打架了”

    周晓委屈地咬住下唇,头耷拉着,像一只斗败的公鸡。

    看得蔺弦是又好笑又好气,还有一丝淡淡的心疼。他语重心长地说:“你是个大姑娘了,不要跟人打架,万一破相了多难看。”

    话音刚落,门外忽然传来一道怒气冲冲的大嗓门:“周晓,你个死丫头躲哪儿去了赶紧给我滚出来,你看你把你弟弟的打成什么样了今天不给我个说法,老娘跟你没完。”

    很快,院子里就响起了周大强的声音:“大嫂,周晓这丫头又闯什么祸了”

    “哼,老二,你看看,你们家那赔钱货把小刚打成什么样子了依我说啊,就是你太纵着这死丫头了,丫头片子读什么书啊,好的不学净学坏的,小刚可是咱们老周家的独苗苗,她把小刚打成这样,妈心疼死了。”周大娘忿忿不平地大声嚷嚷道。

    门内,周晓将牙关咬得死死的,手也攥成了一个拳头,眼睛里燃烧着熊熊怒火。

    蔺弦闻言,大致了解发生了什么事。他轻轻掰开周晓的手:“冷静点,跟他们对着干对你没什么好处。”

    “所以就任凭他们欺负我们母女”周晓撇嘴冷笑。

    蔺弦知道,她现在处于愤怒中,这时候跟她讲道理是讲不通的,而且一个弄不好还会适得其反,激起她的逆反心理。他索性没接她这话,起身走到门后,透过门缝往外瞅了两眼,大致弄清楚了门外的情况。

    周大强被大嫂一通指责,心里的火气蹭蹭蹭地往上冒,不分青红皂白就开骂:“周晓,你死哪里去了赶紧给我滚出来,再不出来老子今天打死你这蠢货。”

    周二娘见丈夫发火,唯恐他打女儿,连忙站出来劝说,可谁有耐心看她的手势,周大强一把将她推到地上:“滚开,你看你女儿干的好事,把小刚打成什么样子了你给老子滚一边去,老子待会儿再收拾你。”

    听到周大强对母亲动了粗,周晓再也忍不住,蹭地站了起来,拎起放在墙角的那根棍子就往门口冲去。

    “站住。”刚到门边,周晓就被蔺弦拉住了。

    她抬起头恨恨地瞪着他:“你也要拦着我让开,我出去跟他们拼了。”

    “匹夫之勇”蔺弦不屑地说,“你一个人怎么打得过他们明知不敌偏要上去跟对方硬碰硬,这不叫勇敢,这叫找死。”

    “那你说怎么办”周晓没好气的问道。她也不是听不进去意见,她只是没有办法而已。她的妈妈不能说话,一直被周大强一家欺负,作为女儿,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个儿的妈妈被人欺负。

    而且,躲的了一时,躲不了一世,这扇门并不结实,周大强发火了,两脚就能把门踹开,最后结果还不是一样的。

    蔺弦又看了一眼门外的情况,然后把周晓屋子中央,靠近门口的地方,指了指地面:“躺下”

    周晓不解地望着他:“什么意思”

    “装晕,她不是说你打伤了她儿子吗你做出一副受伤更严重,昏了过去的模样,他们就不好追究了。”蔺弦跟着又解释了一句,“放心,你家门口已经围了一群看热闹的村民,大庭广众之下,他们不敢对一个伤得昏迷不醒的人怎么样。”

    周晓眼睛一亮,激动地看着蔺弦:“好,我都听你的。王大花哭天抢地闹就是想让我们赔她医药费,只要不给她钱,我就是真的重伤昏迷都行。”

    “说什么傻话呢”蔺弦的心情有点沉,脸上却挂着镇定从容的笑,“躺到地上,闭上眼睛,让肌肉完全放松下来,就像你自己没有骨头一样眨眼做什么还有你的身体绷这么紧做什么,怕别人瞧不出来你在装晕”

    被蔺弦训得毫无信心,又听到门口周大强的脚步声,周晓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她睁开眼,仰望着蔺弦,丧气地说:“太难了,我装不来,你麻烦你把我打晕吧”

    蔺弦定定地看了她两秒,发现她没有说笑,无奈地叹了口气:“算了,你不是科班出身,没有经过系统的训练,是我的要求太高了,起来吧,我们再想其他办法”

    周晓闷闷地爬了起来,刚立起头,忽然一记手刃朝她劈来,周晓还没反应过来,只感觉脖子一痛,脑袋开始迷糊起来,昏迷之前唯一的印象就是蔺弦那张可恶的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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