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天文学 > 虐渣手册[快穿] >26.一颗人形安眠药(四)
    顾沉发病了。

    他本从来不轻易发病, 对血腥的渴望也被强行克制在了每个月月中的晚上,平常时间便与正常人无异,甚至于比正常人更加冷漠克制、严肃自持。然而当他真的发起病来, 便只剩下八个大字。

    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周围的人都尖叫着四散溃逃, 他手中紧紧地捏着枪,一下又一下沉重地喘息着。眼前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层朦胧的血色。

    有跑的不够快的, 到了他手中,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刀尖利落地贯穿了整个喉咙那带着腥味儿的血喷洒出来, 溅了他自己一脸,他却仍像是毫无所觉, 只是重新一把抽出刀, 继续大踏步地前进。

    安德莉亚得了消息赶来时, 也被这满目的血色晃了晃。在这种时候,纵使是她亦不敢靠近,只得咬着牙,冲着几个人挥挥手, 示意他们拿铁链将人捆了。

    几个训练有素的士兵硬着头皮绕了个圈,慢慢把里面的人锁在这铁做的包围圈里, 但男人一反手,枪声猛地响了几声, 链子瞬间断成了一截截, 接连打伤了好几人。安德莉亚瞧着这状况, 忍不住怒道:“这到底是怎么了,怎么突然间就发病了”

    “是外面”之前在男人身边跟着的士兵断断续续道,“外头有人寄来了什么东西......”

    他的手哆嗦着指向男人的另一只手,安德莉亚这才发现,在拿着刀的那只手里,顾沉还紧紧地握着什么,痉挛的手指几乎要嵌进去。她咬着牙看了很久,忽然间碧蓝的眼眸一缩,恨声道:“这帮混蛋”

    那是一枚被染上了血渍的玉,被打磨成了活灵活现的小鱼形状,串在一条被斩断的红绳里。

    “这帮......这帮混蛋......”

    他已经是被关进笼子里的困兽。为什么还要被一次一次戳开血淋淋的伤口

    “安德莉亚”

    身后传来了另一道的声音,夏佐也顾不得掩饰身份,匆匆跑过来,问:“怎么样将军他”

    “还能怎么样”

    女人把鞭子绕回去,微微苦笑。

    “拦不住他了,”她轻声说,“让他们把人都带回去,尽快把这块场地清空吧。”

    夏佐皱着眉:“见不到血......”

    周围的尸体七零八落,中间站着的男人脸色惨白,没有一丝血色。痛意从四肢五骸疯狂地倒灌进来,狂涌着洗涤着每一条血管,一定要用手里这刀贯穿些什么,才能缓解这让他想要撕了这身皮的疼痛。

    血。

    ......血

    “先走,”安德莉亚一把拉住夏佐,“快,现在只怕他已经认不得人了”

    男人猩红的眼眸慢慢转动,缓缓落到了他们身上。随即他淡漠地抿紧了唇,带着雪白手套的手缓缓将自己的帽檐扶正,不紧不慢,一步步踏来。

    “将军”

    那些是谁的呼声

    是谁举高了手,向他拼命摇晃着手里的蓝手帕

    他恍惚间看到了自己唯一的妹妹,那个孩子坐在父母的肩头,努力伸长着藕节似的手晃着脖子上的鱼形玉佩,试图让他看过来。所有的民众都在欢呼,他们反反复复高喊着他的名字,将龙飞凤舞的顾字写满所有的旗帜。

    “顾将军”

    “顾将军”

    “旗开得胜,凯旋而回”

    他沐着这金灿灿的容光,顶着所有人满含期盼的眼神,摩挲了下帽子上的军徽。

    可这场景只维持了短短片刻,再回过神时,眼前的情景换成了闭门不开的城门。那个孩子小小的尸体就躺在地上,零落的到处都是,他的手都在颤抖,却怎么也没法把她拼回去。他听到身旁同样沐血而归的士兵敲着城门大哭,一声声哭号着质问为什么不再多坚持一会儿,哪怕只是短短一刻钟。

    明明他们已经在那样拼命地往回赶了啊。

    为什么还要向敌人献祭上他们的亲人

    没有人回答,他只能隐约听清几个断断续续的词。

    “叛国罪......流放,七区......”

    他是由帝国一手打造出来的人形怪物,在引起主人噬主的恐惧后,便被毫不犹豫地关进了笼子里。

    叛国罪......哈哈哈,叛国罪

    眼前的一切都蒙着一层黯淡的血色,而在这血色里,他忽然听见了另一道声音。那声音明明是温和的,却像是拥有着贯穿一切的强大力量,一下子扎进他的耳膜中。

    “宝宝乖,宝宝乖......宝宝乖乖地睡觉......”

    这声音像是只温柔的手,慢慢顺着他的疼痛向着源头摸索而去,帮助他抚平这些痛的痉挛的脉络。针扎似的疼一点点平息下来,狂躁和暴怒一同如潮水般慢慢退去。

    “宝宝乖......”

    有什么人,搭上了他的手。

    轻柔的摩挲,像是在安抚婴孩。

    “松开手,对,现在慢慢松开手没事了,没事了。”

    “我在这里。”

    “我陪着你。”

    理智逐渐回复,眼前的血色一层层褪去。顾沉的眼神逐渐恢复清明,黝黑的眼睛里,这才倒映出了刚刚的一切。安德莉亚刚刚才从他钢钳似的的手里头逃脱,此刻正狼狈地倒在地上,拼命地捂住脖子喘息着,整张脸都泛上了紫色。而他身畔,那个漂亮的不像话的青年正担忧地抓着他的胳膊,瞧见他的眼神,这才勉强笑了笑。

    “好了,”青年轻声说,“没事了,我说的对吧”

    他的手摸上了顾沉的眼帘。

    “现在什么都不要想,”寇秋喃喃道,“睡一觉吧。”

    男人晕了过去。之前缩的老远的士兵这才敢上前,心惊胆战将这头沉睡着的野兽运回他的巢穴。安德莉亚半天才缓过神,仍旧心有余悸:“你怎么敢就那么冲上去”

    她打量着寇秋,满心都是不可置信,“小老鼠,你是缺了哪根神经吗万一他那时候没法安静下来,直接反手给你一刀,你就死了真的死了”

    天知道她突然间看到这人冲上来摸着发病的将军开始唱歌时,心灵受到了多么大的冲击。

    居然还有这种找死的操作

    夏佐刚刚被男人一下子打飞,此刻从地上爬起来时,仍然在一种恍惚的状态里。

    “你给他念了什么”他说,“咒语”

    “不是,”寇秋摊摊手,“刚开始那段是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概论,后半截是一首催眠儿歌。”

    懵逼的夏佐:“......什么”

    寇秋于是又重复了一遍,瞧见两人呆呆张大的嘴,干脆背了几段给他们听。这两人听的云里雾里,最后彼此看了一眼,下了定论,“是咒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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