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婚期差不多就定了,三弟总算是放心了吧。”孟芸秋含笑说道。
“是啊,瞧他着急的样儿,还不肯说自己着急,旁敲侧击地让我们来请期”
王欣兰眉开眼笑,双手拢在狐皮袖筒里,一说话,嘴边就冒出一阵白色的热气。
孟芸秋跟王欣兰拦着手上了轿,道:“三弟这样上心,以后一定幸福美满。”
“那是,最好三年抱俩,我们就对得起过世的公公婆婆了。”
王欣兰想得更长远,一下子就跳过成亲,来到了生儿育女的阶段。
“是啊那滢郡主看上去是好生养的样子。”孟芸秋调皮地朝王欣兰眨了眨眼。
两人一起掩袖而笑。
司徒炀倾听见她们的说话声,恼得满脸紫涨,一拳砸过去,将那枯枝嗖的一声砸断了一根。
“谁”成王府的护卫听见门口的声响有些不对,从院子里窜了出来。
司徒炀倾忙借着暮色的掩映,飞身离去。
他想,他也不能再等了,不管怎样,他一定要试一试
皇宫里面,皇后杨玉韵也知道了冯家请期的事情。
孙颜清陪在她身边,很是遗憾地摇摇头,道:“可怜司徒世子一片痴心。”
“哦你见过司徒炀倾了”皇后杨玉韵转头问道,放下正在写字的笔。
“昨天见到了,他一个人在酒楼喝闷酒。我劝他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
“他怎么说”
“他说,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孙颜清摊了摊手,“也是个痴情可怜人啊”
皇后杨玉韵沉吟良久,看了看孙颜清:“你怎么老在本宫面前提他”
“我就是可惜而已。”孙颜清含蓄说道,并没有说为何可惜,很快转了话题,“母后,冬至祭天的大典,今年还举行吗”
“当然要举行了,怎么了”
“外面的大雪还没有化呢,都说化雪天比下雪天还冷,城外的路更难走。”孙颜清皱起眉头,“父皇也要去吗”
“你这孩子外面的雪没有化,路难走。关你什么事自然有人办妥,如果连这点事都办不妥,那冯国公,真是白担了最是才高的名头”皇后杨玉韵一点都不担心,讥嘲地嗤笑一声。
“好了,别想那些了。来,清儿,咱们看看这些好儿郎,你看上谁母后亲自出面给你说亲”
孙颜清随便看了一眼那些名单,笑道:“真的看上谁都可以吗万一人家已经娶妻了呢”
“那又如何母后自会让他休妻”皇后杨玉韵完全不当一回事,但是又疑惑问道:“不过,已经成亲的男子,多半已经有孩子了。就算能休妻,那孩子可是赶不走,你真的想嫁这种人”
“哈哈,怎么可能我就是随便说说,跟母后开开玩笑而已,母后莫要当真了啊”孙颜清忙抱着皇后杨玉韵的胳膊摇了摇,撒娇说道。
“你这孩子以前觉得你太懂事,如今又越来越没大没小真不知要怎么办才好”
皇后杨玉韵对孙颜清越来越疼爱,拉着她的手道:“母后现在只有你和宇儿两个孩子在身边,不疼你们疼谁对了,你长姐还天天听戏呢你去过成王府没有跟滢滢还有小辰他们也不要生分了。”
这两样事情连在一起说,孙颜清心里不由一动,试探着问道:“母后,成王哥哥他们刚刚认祖归宗,父皇也没有大办,我觉得不太好。不如我让哥哥的宝亲王府出面摆酒席,恭喜他们认祖归宗”
皇后杨玉韵满意地点点头。
这孩子果然聪明得紧。
她只提了个开头,她就知道怎样接下去。
“这样自然是好。京城有名的庆喜班本来就在你们宝亲王府,摆酒唱戏也算方便。”皇后杨玉韵含笑说道,“不如就在冬至那天吧,母后和父皇去郊外祭天,百官休沐,你们不用去,就请他们去宝亲王府坐坐吧。”
关键是,那一天,别的官员不用去,冯嘉靖作为主管礼部和刑部的国公,却是要陪同顺宏帝和皇后一起去郊外祭天的
“我倒是想啊,但是担心他们不肯去。”孙颜清明白了皇后的意思,眼珠转了转,还是想皇后出面,不然这戏不好唱下去。
“那有什么难的母后马上召成王妃进宫,亲自跟她说,你们是亲戚,家和万事兴嘛”皇后杨玉韵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别人的命运。
成王府的内院缘雅堂里,朱婉清拿着请期的日子跟滢滢说话:“滢滢,你看看这几个日子怎样”
冯家给了几个日子,让她们挑,自然是要避开滢滢的小日子的缘故。
滢滢看了一眼,见都是恰好错开她的小日子,心里微微有些惊诧,又有些脸红,暗道冯嘉靖这厮到底知道她多少事情
朱婉清半天不见滢滢说话,还以为她害羞,就没有多问,道:“那我去问你的丫鬟。”
滢滢定点头,等朱婉清走了,伸手拿过写着婚期日子的册子,翻来覆去地看,有些欣喜,但也有些惆怅。
她说不清到底是什么心态,有些话想说,但是又不知从何说起。
想起前几天在北城门那边看见了义兄,之后就又杳无音讯了,心里很是惦记,一心想跟义兄分享自己的喜悦,又有淡淡的遗憾。
一个人在灯前坐了很久,也不想去睡觉。
下意识里,她在等着义兄的箫声。
但是等了很久,一直等到夜深人静,大家都睡着了,她也趴在桌上睡着了,也没有等到义兄。
只是到了夜最黑沉的时候,义兄才从门外走了进来。
他这一次没有吹箫,也就没有叫醒滢滢。
义兄挥手一拂,缘雅堂的大门门闩自己就打开了。
屋里值夜的下人睡得东倒西歪,轻微的鼾声让夜色更加宁静。
他先前在缘雅堂的围墙上站了许久,本来是不想进来的,只是挂念着她,才过来看看她。
没想到滢滢卧房里的灯久久不灭。
只是看着她撑着头的侧影印在窗纱上,义兄竟然舍不得离去,一直定定地看着那扇窗子。
后来到了半夜时分,灯油耗尽,卧房里的灯终于熄了,义兄叹了口气,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腿脚要离开。
可是他的腿好像有自主意识一般,没有往墙外跳,反而往墙内跳,来到缘雅堂的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