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道:“不怎麼樣,都還沒有個眉目呢。”
首先便是資金的問題,她剛畢業,也沒有存多少錢,除去阿嬤跟自己的日常開銷也剩不了多少了。最近阿嬤出了事情,她直接把其中一份兼職給辭去了。
“阿瑤,你伸出手來。”葉晨爍說。
楊笙瑤不知道他葫蘆裏賣的是什麼藥,不過還是照着他所說的做了,真的伸出了自己的手。
掌心攤開,是一張銀行卡。
“裏面有一些存款,不多,希望能夠幫上你的忙,密碼我寫在銀行卡背面了。”
楊笙瑤連忙道:“不,我不能要你的錢。”
這些年來,葉晨爍已經幫她夠多了,尤其是幫忙照顧阿嬤,只感覺自己虧欠他的,太多太多了。
“阿瑤,我說過,一切都是我心甘情願付出的,你就安心接受吧,不要有什麼心理負擔。”
雖然她這麼說,但是楊笙瑤還是沒有接。
“聽話”葉晨爍的語氣簡直就像是哄小孩子,這讓楊笙瑤有些哭笑不得,在已經經歷過一世的楊笙瑤眼中,葉晨爍纔是小孩子呢。
看他的樣子,今天自己若是不接過來那張銀行卡,他是不會放過自己的了。
於是,楊笙瑤合上了手掌,緩緩擡起頭來,看着葉晨爍:“那好,卡我就先替你保管着。”
葉晨爍見她接受了,這才放下心來。
“那朱毅衡心思實在是太縝密了,目前爲止,居然還找不出任何的破綻。”在說到這件事情上,葉晨爍不禁低下頭來。
明明綁架阿公阿嬤的人就在自己的跟前,可是卻因爲沒有證據而沒辦法拿他怎麼辦。
他感到了自責。
楊笙瑤說:“意料之中,他既然敢做,手下自是會安排了替他背鍋的人,如朱毅衡這種人,心思更是難以揣測。”
“話雖是如此沒錯,”他語氣溫和,眼神中透露出無比堅定的力量,“但是相信我,相信我們警局的人一定有辦法讓他伏法的。”
楊笙瑤點了點頭:“我相信你們。”
他們正說着話呢,就看到阿嬤最推着輪椅過來了,葉晨爍一見,趕忙過去。
“阿嬤。”楊笙瑤笑着。
阿嬤也笑了:“阿瑤,你工作上的事情怎麼樣了”
“一切都正常。”楊笙瑤故作輕鬆的語氣還是讓阿嬤看出了破綻,她一手帶大的孫女,有什麼心思能夠瞞得過自己的
“老來不中用,這句話說的還真是有道理呢,”阿嬤嘆了一口氣,甚是自責,現在楊笙瑤的工作纔剛起步,又纔剛大學畢業,自己來了後,不僅沒有幫上什麼忙,反倒是處處拖累了楊笙瑤。她語重心長的繼續說道,“阿瑤,阿嬤知道你是個好孩子,前途是不可限量的,但是阿嬤有句話還是要跟你說,凡事呢,多爲自己考慮,不要總是爲阿嬤着想,你們都還年輕,未來的日子長着呢,不像是阿嬤,阿嬤是半截身子都進了棺材的人呵。”
楊笙瑤一聽,她知道這件事對阿嬤的觸動很大,特別是現在阿公變成了這副模樣,看到阿嬤眼角殘餘的淚痕,她也知道阿嬤有多難過,可是現在阿嬤反倒是來安慰她,鼓勵她,她心裏感到溫暖,卻也心疼阿嬤。
從小到大,她都被阿嬤寵着,自己的親爹親媽都看自己不順眼,有時候年紀輕輕的楊笙瑤亦是會覺得心涼,但是還有阿嬤在,她就覺得,一切都不是問題了。
“阿嬤,阿瑤不要你這麼說”阿嬤就是她的一切,是她重生後的意義所在,只要阿嬤好好的,她的生活便有了無限奮鬥的激情,“工作上的事情我自己足夠應付的,阿嬤你別擔心,阿嬤年紀大了,一定要照顧好自己。”
阿嬤笑了:“阿瑤長大了,都把阿嬤當成小孩子了。”
爭吵隨着時間不斷升級。
那天晚上,出去酗酒回來的程小漢對劉笑笑一陣拳打腳踢後,小叮噹躲在了媽媽的懷裏,劉笑笑終於忍不住說出了口。
“我們離婚吧”
“你休想,除非你自己淨身出戶,把叮噹給我。”程小漢雖然喝得醉醺醺的,但是對於自己想要的東西,他可是抓得牢牢的。
鄒明敏無法生育。
嫁給老頭已經多年了,因爲一直沒辦法懷孕,沒有孩子在大家族中很沒有安全感。鄒明敏去偷漢子,經常出去一夜風流,可是發現自己的肚子還是依舊什麼反應都沒有。她這才着急了,眼看着老頭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距離他命歸西天的
日子一天天的接近。她愈發的興奮和着急起來。
她去醫院檢查,被告知自己身體無法懷孕,瞬時間如同五雷轟頂。
和鄒明敏私通後,程小漢是必須得到小叮噹的撫養權的。他可不希望自己後代斷了。
要錢也要孩子,這就是他的如意算盤。
小叮噹無論如何都不肯跟程小漢,他的這個爸爸太可怕了,比魔鬼還可怕,不喝酒對自己和媽媽從不過問,一喝酒就對媽媽拳打腳踢的。沒有錢,靠着自己媽媽給人做零工的錢喫喝嫖賭。
小叮噹雖然年紀小,但是卻是什麼都看在眼裏的。
“不可能,叮噹就是我的一切,我不能給你。”她什麼都沒有,如果沒有小叮噹,她根本就活不下去。
在小叮噹還沒有出生的時候,她成天過着非人的生活,經濟來源少之又少,甚至在很長一段時間裏,都過着吃了上頓還得擔心下頓的生活。這樣的日子她真是過夠了,有一天,在程小漢酗酒回來又揍了自己一頓後,她爬上了二十幾樓的天台,正準備往下跳的時候,突然就暈倒了。
向後倒下的,沒有掉入萬丈深淵。那時候她覺得,或許這一切冥冥之中都有天意,或許再堅持一下,自己的生活就會出現轉機了。
是鄰居把暈倒的她送進的醫院,檢查結果出來了,她懷孕了。
那時候劉笑笑感覺到了五雷轟頂,心裏甚是複雜,她壓根就高興不起來,可是她又不忍心打掉孩子。爲了孩子,她還是選擇了忍,選擇了狠下心來賭一把。
因爲營養不良,小叮噹的發育緩慢,已經七個多月了,她還去給人家做家政,爲的就是能夠存一點錢給自己買點補品。
腹中的孩子,就是她拼勁一切的力量。
生產的那一天,程小漢本來沒打算讓她去醫院的。
“以前的人都是在家裏生的,還需要去醫院嗎這麼嬌氣”
產婆是去農村叫的,很便宜,幾十塊錢,比如醫院花個上千塊划算多了。
然而在生產的過程中還是出了意外,大出血,好心的鄰居實在是看不下去了,自己出錢把劉笑笑送進了醫院。
劉笑笑揀回了一條命,名字平安。
護士鬆了一口氣:“留了那麼多的血,還是送來得晚一步可就回天乏術了。”
她好不容易纔剩下的小叮噹,最一個人帶,程小漢經常都是在外面酗酒不回家,就算是回家了也是跟自己要錢的。
夜深人靜的時候,小叮噹哭,她也哭,沒有奶水,她拼命的擠啊擠,都擠出了血水了。
日子過得再艱辛她都忍着,小叮噹還小,不能沒有爹,不能沒有一個不完整的家庭。
可是今天,她實在是沒有辦法忍受了,她害怕自己會被程小漢打死,那樣的話,小叮噹就沒有娘了。
小叮噹一個人孤苦伶仃的在這個世界上,她怎麼能放心
她也絕對不能將小叮噹交給程小漢,程小漢是什麼人這麼多年來她怎麼會沒有看清楚
喝了酒的程小漢罵罵咧咧的上牀睡覺,劉笑笑戰戰慄慄的抱着小叮噹,冰冷而又潮溼的地下室裏,母子兩個人相依爲命。
身上的傷痕淤青疼得她咬牙切齒,可是小叮噹就在自己的面前,她不敢說疼,亦是不敢發出一聲痛苦的哼叫,只能默默的忍受着。
小叮噹是個懂事而又細心的孩子,只有四歲的他卻也知道還是關心心疼媽媽了,他看着媽媽手臂上的傷痕,眨巴眨巴眼睛:“媽媽疼不疼要不要小叮噹給媽媽呼呼”
劉笑笑強忍住即將掉落下來的眼淚,笑着說:“小叮噹真懂事,不過媽媽一點都不疼,小叮噹別擔心,馬上就要上幼兒園了,媽媽起來給小叮噹做飯。”
說着,她顫顫的站了起來,小叮噹一臉擔憂的看着她。
“媽媽,要不今天咱們不喫飯了。”
“小叮噹還小,正在長身體呢,怎麼能不喫飯呢”
看着冉冉升起的煙霧,面前的一切忽然就開始變得不真實起來。她好像回到了很久很久之前,那時候,她最好的朋友是楊笙瑤,不管在什麼樣的情況下,楊笙瑤都不會放棄她。
她會突然出現,拯救自己麼
她苦澀的一笑,自己也太壞了吧當初楊笙瑤組織自己跟程小漢交往的時候,自己說了很多傷人的話語,就算是在再遇到了楊笙瑤,自己也是沒有臉面再面對她了。
人在做,天在看,或許這一切都是老天爺對自己的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