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喫好了嗎,喫好我們就回去”
“急什麼,我還想喫關東煮,喫魚豆腐,瞿唐,要不,我們去大排檔吧,這會正好天黑,喫大排檔正合適。”她自顧自的說,沒注意到瞿唐脖子上的皮膚開始泛紅。
瞿唐站起身,結了賬,快步走到門口,那劇烈的蝕癢席捲全身,他咬了咬牙,幾乎踉蹌地進到車裏,從裏面取出藥片吞進嘴裏。
“你怎麼了”
蘇蓁跟着他出來,看到他脖子上的一大片紅印,她眼眸撐大,心裏頓時一慌:“你脖子怎麼紅了,瞿唐,你說話呀。”
“阿蓁,你來開車,我我們回酒店”
他撓着脖子,那紅泡被抓破,流出膿水來,那膿水具有腐蝕性,他疼得直抽氣。
蘇蓁接過鑰匙,將車掉了頭,快速朝酒店開去,到了酒店,瞿唐已經的手和臉也起了明泡,她心裏一慌,急得眼淚滾了下來:“你你到底怎麼了,別嚇我”
“別哭,是我身體裏的毒發作了,阿蓁,你將車開到停車場,我在上面等你。”他下了車,冷着臉上了電梯。
蘇蓁沒有猶豫,將車開進停車場。
因爲擔心瞿唐,她沒有去藥店,快速上了樓,然後敲門。瞿唐已經控制不了自己,脖子被他撓爛,血糊了一手,他從浴室拿了一塊毛巾,纏住脖子,洗了手這纔去開門。
“瞿唐,你怎麼樣了”
她一進來就着急地問,看到他脖子上的毛巾,她想要揭開看看,卻被他抓住手。
他目光隱晦地看着她說道:“我沒事,阿蓁,你下樓另找另一家酒店,我們今晚分開睡。”
“瞿唐,讓我留下來”
“不行,快走。”
他感覺到身體反常,推着她往外走。
這樣的自己連南忱都怕,他不想嚇到她,況且一發作,他會做出禽獸事,他不能留她在這裏,不能和她同處一室。
蘇蓁不想走,特別是他現在的樣子,她不放心留他一個人,她環住他的腰身,吻着他的側臉祈求道:“讓我留下來好不好”
“我會傷害你。”
他看着她,眸裏流淌着痛苦。
“我不怕。”
她吻着他的脣,笑着說。
就算你變成怪物,我也不怕。
空氣突然凝滯,瞿唐扯下她的胳膊,轉身進了浴室,那冰冷的水打在身上,他煩躁地砸了砸牆,他不能那麼對她,發作時什麼樣,他很清楚,那樣痛苦,那樣癲狂,他自己都害怕那樣的自己。
“瞿唐,你出來。”
蘇蓁在外面敲門,可瞿唐頂着門不讓她進去,她急得眼淚滾了下來,使勁地敲門。
瞿唐,別這樣好不好
眼淚滑進嘴裏,澀得整個舌腔都疼。
瞿唐忍着那萬蟻噬心的劇痛,用毛巾將自己的手包了起來,強撐着身子站了起來。
聽到她哭,他更是心疼:“別哭,我沒事。”
“瞿唐,別這樣好不好,你出來好不好,你這樣我害怕”眼淚滑進嘴巴里,她擦了擦眼淚拍門道。
瞿唐,別這樣
她不怕他冰冷,不怕他強硬,也不怕他每次轉眼而失的喋血,她只怕他躲着。
瞿唐悶哼了一聲,強擠出笑勸她:“阿蓁,我這樣會嚇到你,聽話,去找家酒店,等結束後我就去找你,就三個小時,乖,聽話。”
“我不要。”
她胡亂地擦着眼淚:“既然是三個小時,那我陪你,我陪你三個小時,瞿唐,求你別趕我走,我保證不會讓你爲難。”
眼淚落了下來,心猛地被扯開,露出之前的傷口,她要是沒給他喫蝦,也許就不會發作了,都怪她,怪她
“好,我不趕你。”
瞿唐靠着門,那冰涼的水浸溼了衣服,他咬着牙努力忍受那劇痛,看着手上的血泡,他慘然地笑了笑。
上次發作他在浴室待了整整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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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爲他控制不了自己,控制不了那易怒的情緒,可現在有她在,他的心竟然平靜下來,而那劇痛也沒上次強烈,他鬆了一口氣。
鼻子裏竄出血,他用毛巾擦了擦,眼睛流血,他又拿毛巾擦了,他頭很暈,靠着門坐了下來。
“阿蓁,你去睡吧”
他不忍她陪他等,便讓她上牀睡。
蘇蓁搖頭:“我不睡,我在這裏陪你,瞿唐,你知道這兩年我在巴黎怎麼過來的嗎”
“阿蓁”
他不想讓她回憶。
她扯起嘴角笑了笑說:“之前不想回憶,是因爲太痛苦,沒有放下,可現在我想說了,所以我只說給你聽。”
蘇蓁靠着浴室的門坐了下來,她吸了吸鼻子向瞿唐說這兩年在巴黎的事,她說的很慢,也很輕,當聽到她在監獄被人毆打至昏迷,瞿唐卻不由地攥緊了手指。
“瞿唐,那一刻我想到了死,我想若是我死在那裏,應該就可以擺脫那些,可後來我被放了出來,我又不想死了,我不想安安公主傷心,不想她抱着我的屍體痛哭,所以我選擇活下來。”她環抱着膝蓋,眼淚滾進嘴巴里。
那一年,她心灰意冷。
那一冬天,她吃了很多苦。
瞿唐咬緊了牙。
她說的輕鬆,可他卻感覺心被擰緊,他有些後悔那麼遲才遇到她,那麼久才找到她。
若是他早一點趕到巴黎,那她也不用喫這麼多苦,也不用被逼到絕境。
蘇蓁擡手擦了擦眼淚:“不說這些傷心的事了,給你說說我在巴黎有趣的事。”
“什麼有趣的事”
他捂住流血的傷口,不由地彎起嘴角。
蘇蓁笑着說:“你還記得我的房東太太吧”
“記得。”
“她有個習慣,就是喜歡將我認成她妹妹,有一天下大雨,她突然衝進我房間,抱着我說她怕打雷,讓我抱着她睡,我無奈只好答應她。可之後她的孫子詹姆斯也怕打雷,每到一下雨,兩人都會跑到我房間,結果她老公佈萊爾回來,到房間一看,沒見到太太和孫子,頓時慌了,那時他還不認識,所以慌忙間報了警,結果鬧了一個大烏龍。”
想起布萊爾,蘇蓁眼圈一紅。
在巴黎的最後半年,她感受到了家人的溫暖,房東太太疼她,小詹姆斯粘她,而布萊爾像個父親一樣守護着她。
她覺得很感激。
“確實有意思。”
瞿唐壓抑着疼,輕聲笑道。
過了一會。
他們沒有說話,空氣凝滯。
那劇痛傳來,瞿唐疼得咬牙,蘇蓁聽到他倒吸氣,心頓時被擰緊。
“瞿唐”
“我沒事,你繼續說。”
他儘量不讓自己發出聲音,讓她繼續。
後來怎麼樣了呢
她悶着聲繼續道:“之後,我在一家富人家裏做保姆,剛開始沒什麼,可最後那男主人對我動手動腳,我生氣,拿起燭臺砸傷了他的腦袋,瞿唐,他的腦袋被我砸出了一個大包。”
她想起那人,忍不住笑了。
瞿唐靜靜地聽着,嘴角不由地上揚。
他的女人果然很彪悍,不錯。
她一點點地講着,而裏面的他靜靜地聽着,心慢慢平靜下來,那劇痛逐漸消失。
兩個小時後。
外面的聲音小了,他低頭笑了笑,拿下毛巾,看到那血泡竟小了許多,他取下纏在脖子上的毛巾,仔細地洗了脖子上的血跡,衝了澡便出了浴室。
他彎下腰,將睡着的她抱起放在牀上,附身吻住她的脣,還好,她在,還好這次並不強烈,還好。
蘇蓁睡得不踏實,她抱着他的腰身,將臉埋在他的胸膛,嘴裏驚恐地喊道:“瞿唐,瞿唐,別丟下我,別趕我走”
“我不會趕你走。”
他吻了吻她的額頭,嘴角上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