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羽早早在門口等着。
看到他們,他讓人將推牀推了過去,沈煊將蘇蓁放在牀上,撫摸着她溼漉漉的頭髮,安慰道:“小蓁兒,大哥陪着你,不要怕。”
“啊”
又一波陣痛襲來,蘇蓁疼得喊出了聲。
沈煊紅了眼睛,跟着推牀跑:“小蓁兒,別怕”
“我我不怕。”
蘇蓁想笑,可笑不出來。
頭頂的燈管一晃一晃,她喘了一口氣,那劇痛又蔓延開來,她忍住痛呼聲,儘量保存體力,可那疼讓她有些恍惚。
“阿煊,你多和她說說話,讓她保持清醒,千萬不能讓她睡過去,明白了嗎”陸羽看到蘇蓁眼神有些散渙,心裏忽然一驚。
沈煊紅着眼點頭,附身摸着她的頭髮,笑着問:“小蓁兒,你喜歡女兒還是兒子”
“女兒吧。”
“好巧,我也喜歡女兒。”
聽到這話,蘇蓁忍不住笑了:“沈煊,要不寶寶出生後,認你做乾爹好不好”
“好。”
沈煊握着她的手,眼淚落了下來。
小蓁兒,以後你的孩子就是我沈煊的孩子,不管女兒還是兒子只要你生的,我都認它作我的孩子。
幾分鐘後。
推牀進了產房,沈煊被擋在外面。
蘇蓁疼得一直抽氣,那壓抑的喊聲讓沈煊紅了眼,他一拳打在牆上,手背上竟然見了血。
“老天爺,我沈煊從來不求你,這次我求求你,保佑小蓁兒母子平安,我沈煊願意拿餘下的二十年相抵。”
那喊聲太撕心,他忍不住落了淚。
瞿家人到的時候,蘇蓁已經被送進去半個小時,瞿藤看着臉色鐵青的沈煊,心裏忽地一顫。
沈煊壓抑着怒火:“瞿唐呢”
“阿唐去外地了”
一聽這個,沈煊頓時火大:“去外地,他這個時候還敢去外地,他知道不知道,小蓁兒懷着他的孩子啊”
“沈首長”
瞿藤剛想說什麼,可被盛怒的沈煊打斷了,他狠厲地掃了一眼瞿藤,又看了宋麗珍:“要是小蓁兒有什麼閃失,我搞垮你們瞿氏,瞿唐也會上軍事法庭,到時候你們等着家毀人亡。”
“沈煊,你”
瞿藤氣得咬緊了牙關。
沈煊也太狂妄了。
“啊”
那淒厲的喊聲傳來,所有人都愣住了。
瞿柔紅着眼:“這纔是開始,離生還有一段時間,小蓁身子骨弱,我怕她到時熬不住”
“哐當。”
產房門一開,沈煊立馬上前:“醫生,怎麼樣了,我妹妹,她有沒有事”
“阿煊,你別緊張。”
陸羽按住他的肩膀,示意他先別緊張。
婦產科醫生取下口罩,表情凝重道:“產婦身體太弱,疼得暈過去了,你們去準備些雞湯,還有產婦子宮之前有個受損,這次估計會遭點罪。”
“我可以進去看看嗎”
沈煊鼻頭一酸,眼圈頓時紅了。
醫生看了看沈煊,然後點了點頭:“可以,不過你得換身衣服,產婦很虛弱,她說不了太多的話。”
“好。”
沈煊換了身衣服進了產房。
蘇蓁躺在牀上,頭髮已經被汗打溼。
聽到響到,她微擡起眼皮,卻看到沈煊微紅的眸,嘴角不由地一上揚:“沈煊,你怎麼進來了,不怕被薰嗎”
“不怕。”
他握住她冰冷的手,心猛地一疼。
蘇蓁喘了一口氣,說:“沈煊,別告訴阿唐好麼,他現在在關鍵時期,不能爲我分神”
“小蓁兒,他應該陪着你。”
沈煊看着她發白的臉心疼道。
瞿唐,你膽敢不回來,我定讓你後悔終生,讓你再也見不到小蓁兒。
蘇蓁老實地搖頭:“不要,他陪着我,只會讓我更愧疚,沈煊,我不想拖累他,不想成爲他的軟肋,答應我,先別告訴他好嗎”腹部的陣痛又傳來,她疼得攥緊了沈煊的手。
那力道很大,指甲掐進沈煊的手心。
他撫摸着她的頭髮,笑着說:“乖,不要想這麼多,你現在保存體力,小蓁兒,我還想認你的孩子爲兒子呢。”
沈煊心裏酸酸的,一股嫉妒油然而生。
瞿唐,你有什麼資格讓小蓁兒爲你生兒育女啊,你就是個不稱職的丈夫,憑什麼得到小蓁兒滿心的愛護,憑什麼
想起這兩年來,他更是嫉妒地發狂。
“沈煊,答應我”
她攥緊他的手,固執道。
答應我好不好
沈煊眼眸一閃,握緊她的手:“小蓁兒,他應該回來,應該陪在你身邊,要是他敢不來,大哥帶兵去抓他回來”
“病秧子,不要。”
她扯着他的袖子祈求道。
病秧子,好熟悉的稱呼,他心裏發澀,眼淚要滾下來,她終於肯喊他病秧子了,終於肯真正面對他了。
蘇蓁拉着他的尾指,氣喘吁吁道:“病秧子,我求你,別讓他知道,好不好”
那股陣痛撩撥着神經,她疼得又冒了一身的汗。
沈煊吻了吻她的額頭,聲音沙啞道:“好,大哥答應你,不告訴他,不過,小蓁兒你得答應大哥一定要平安。”
“我”
這陣痛又開始,蘇蓁疼得說不出話來。
沈煊緊握着她的手,眼前又一片迷濛。
小蓁兒,一定要平安。
“首長”
護士爲難地看着沈煊。
沈煊附身吻住她,含淚道:“小蓁兒,別怕,大哥就在外面,乖乖的,等出來後,大哥帶你去喫好喫的。”
“好。”
蘇蓁疼得笑不出來。
沈煊鬆開她,轉身出了產房。
金陽市。
瞿唐剛下飛機,這右眼皮一直跳個不停,他將手機開了機,卻發現手機沒電了,拿起南忱的手機給蘇蓁打了過去。
沒有人接。
他心裏一慌,又打了過去,還是沒人接,他徹底慌了,給瞿柔打,手機響了很久才被接起:“阿唐,小蓁要生了”
要生了
他腦子被悶雷炸到,將東西塞給南忱轉身進機場,買了一張時間最短的機票,便要回去。
南忱不明就裏,趕緊攔住他:“阿唐,你幹什麼去,這馬上就要開始了,你又怎麼了”
“阿蓁要生了”
那鎮靜的臉滿是慌張。
怪不得早上他心慌慌的,原來她要生了,他忽然恨自己來金陽了,要是他陪着她,那就不會這麼快就生了。
一想到她,他更是一刻也不想待。
他要趕緊回去,立馬回去,他要陪着她,陪着她一起受苦,受疼,一想到她,他什麼也做不了,什麼也不想要。
南忱也嚇了一跳,可隨即冷靜下來:“阿唐,這個時候我們不能回去,回去就意味着輸了,你”
“輸就輸了,我不在乎了,我老婆都快生了,我還在乎這麼多做什麼,沒有了她,那我贏了又如何”瞿唐急紅了眼。
南忱愣住:“阿唐”
瞿唐看着他,眼淚從左眼落下:“阿忱,她是我的命,若她出事,我這輩子都原諒不了自己,所以別勸我,我許了她生生世世,便要和她一起面對生死,她生,我便生,她死,我也不苟活。”說完快步走到安檢處。
南忱還想勸,可想了想沒有開口。
她現在是生死關頭,阿唐必須回去,再說了,女人生孩子本來就危險,萬一有個好歹
呸呸呸,他在想什麼
她一定會母子平安,一定會平安生下孩子,一定,一定會的。
他跟着瞿唐身後,想送他進去。
瞿唐猛地停住腳步。
南忱看着他,不解道:“怎麼了”
想起那個合約,瞿唐鄭重地叮囑南忱:“阿忱,這件事我交給你,你能拿下來就拿下來,拿不下來我也不怪你,我得回去陪她,我要讓她知道,我什麼都可以不要,可我不能沒有她,所以我必須回去。”
“我明白。”
南忱拍了拍他的肩膀說。
瞿唐感激地看着他:“謝謝你,阿忱。”
“行了,你快進去吧,若寶寶生下來,給我發一張照片,我也沾沾喜氣。”
瞿唐點頭。
他拿着飛機票進了安檢,快速通過登機口,然後上了飛機,幾分鐘後,飛機起飛。
南忱看着那起飛的飛機,心裏一澀。
她果然沒選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