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蓁繼續說:“以前的我太過任性,一直索取阿唐的愛,我以爲他的愛是無窮的,可以任意索取。可後來,我後悔了,想要拼命彌補以前的過錯,想要回報他,可他卻不在了,變成了那個光禿禿的石頭,我想要抱他,卻只能觸摸到一手的冰涼,我絕望,可更多的是想要和他一起走。可我有了糖糖,有小瑾和小年,我做不到丟下他們去找他,所以我只能硬撐着,這兩年我逼自己,逼自己強大起來,護佑住他的心血,護佑着他的家人。”
詹司靜靜地聽着,那顆浮躁的心慢慢沉了下來,他知道她過得很累,可她沒辦法卸下肩上的擔子。
蘇蓁擦了擦眼淚,笑了:“有時候我會怪他,怪他留我一個人面對這些,怪他連在夢裏都是中槍的模樣,我一遍遍的喊他,喊得聲音都啞了,可他躺在地上一動不動,那血很紅,也很燙,我害怕,不停地撫摸着他的臉讓他快點醒過來。可每次他都不動,直到那手冰冷,血染紅了我的手,他還是沒醒,我絕望又心酸,哭得不能自己。”
眼淚落了下來,她胡亂地擦了擦。
詹司喉頭有些哽咽。
蘇蓁看向他,聲音沙啞:“詹司,其實我應該謝謝你,因爲你我知道他還活着,也是因爲你,我看到了現在的他,雖然他不能醒過來,可我很滿足,每天能聽到他的心跳聲,能觸摸到他的體溫,也能親吻他的脣,我就覺得很幸福。”
“你幸福”
詹司目光隱晦。
蘇蓁點頭:“是,我很幸福。”
“我明白了。”
詹司對她笑了笑,笑容帥氣陽光。
他好像明白老頭的話了。
蘇蓁站了起來:“別再喝了,早點睡。”
“嗯。”
詹司點了點頭。
她欣慰地笑了笑,便轉身進了屋。
回到房間,她躺在瞿唐的身邊,握着他的手,十指相扣,她吻了吻他的脣,貼着他的胸口,笑得一臉滿足:“阿唐,晚安。”
“”
瞿唐沒有反應。
接下來的幾天,蘇蓁每天都給瞿唐擦身體,喂粥,幾天下來,瞿唐的臉色紅潤了許多,她鬆了一口氣。
自從那夜之後,詹司便很少來別墅。
蘇蓁除了侍候瞿唐外,還會看書,有時她累了,就躺在瞿唐的身邊睡一會,醒來看到瞿唐的臉,她心裏滿足。
如此過了半個月後。
瞿唐的情況穩定了下來,蘇蓁這才放下心,因爲丟下公司半個月沒管,她也愧疚,便在晚上處理堆積的事情。
老詹雖然心疼,可也沒有辦法。
蘇蓁從不喊苦喊累,只要她能做的,她都拼命去學,只有半個月時間,瞿唐就恢復了一大半,雖然還是不醒,可各項身體指標都很正常。
詹司來過一次,都是隻看一眼就走。
老詹見他放下了,心裏很是欣慰。
一個月的時間到了。
蘇蓁將所有該做的都做了,因爲又要離開了,她有些心不在焉,每次待在瞿唐身邊的時間不斷延長,她捨不得他,也怕他再出事。
詹司過來的時候,她正在給瞿唐按摩。
他沒打攪她,坐在外面等她做完。
蘇蓁躺在牀上,握着他的手:“阿唐,我要回去了,因爲公司的事,還有答應詹司的事,我不得不回去,所以對不起,我估計要一段時間後才能來看你。”
瞿唐的食指動了動,可惜蘇蓁沒看到。
她吻了吻他的脣,含淚道:“阿唐,你要乖乖的等我回來,我會很快辦完事情回到你身邊,下次我帶孩子們過來,這樣他們也能看到你了,你還沒見過糖糖,等下次來,你給糖糖想個大名好不好”
“”
沒有人迴應。
她擦了擦眼淚,再次吻了吻他。
阿唐,等我
出了房間,她眼裏的淚決堤。
若相愛,不分離。
可現在她還不能放下肩上的膽子,不能丟下所有事,所以阿唐,對不起,原諒我的不得已,我辦完事情很快就回來,下次我們再也不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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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蘇蓁用面紙擦了擦眼淚:“我們走吧。”
出了別墅。
蘇蓁上了車,看着那不斷後退的風景,心裏彷彿壓了一塊大石頭,讓她喘不過氣來,她也不知道怎麼了,心慌得停不下來。
詹司問她怎麼了,她搖頭說沒事。
到了機場,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她有些坐立不安,腦海裏全是瞿唐的樣子,坐了一會,她實在是擔心,便將機票塞給詹司:“對不起,我要回去一趟”
“飛機就要起飛了。”
詹司看着她,儘量勸道。
蘇蓁管不了那麼多,她直接跑出候機室,攔了一輛出租就往別墅趕,她則不知道怎麼了,那心慌不安越來越強烈,彷彿要發生什麼事一般。
詹司出來的時候,她已經不見了。
他也攔了一輛出租往回趕,可就在半路,手機響了起來,是老詹打來的,他心裏一慌,怕聽到不好的消息。
猶豫了一會,他才接了起來:“怎麼了”
“奇蹟,真是個奇蹟”
“說重點。”
詹司冷聲說了句。
老詹異常激動:“小司,他醒了”
“你說我哥他他醒了”
詹司覺得不可思議,可還是再問了一句。
老詹點頭,高興地語無倫次:“是啊,瞿唐他醒了,小司,你哥哥這次真的醒了,奇蹟,真是奇蹟啊。”
“我馬上回來。”
詹司心裏也激動。
他終於明白蘇蓁爲什麼一路上心神不寧,爲什麼她會心慌,原來他們兩個有心靈感應,怪不得,怪不得會這樣。
路上。
蘇蓁一直催司機師傅。
可遇上堵車,她急得滿頭大汗,等了幾分鐘,車子終於可以開動了,她盯着時間,一個勁催司機。
“小姐,你催我也沒用,現在是下班時間,這路堵,要不這樣,你走旁邊的小路,雖然難走,可很快,半個小時就上去了。”司機給她指了指一旁的山路。
她想了想,然後給了錢直接走山路。
那司機看到她真下車,覺得不可思議,可看到面前排得老長的車隊,他覺得走山路也挺好,最起碼不用繼續等。
蘇蓁穿的是高跟鞋。
山路太崎嶇,不太好走,她脫下鞋,一點點往上爬,走了十幾分鍾,她已經到了半山腰,額頭上滿是汗,她胡亂地擦了擦,繼續往上爬。
好不容易爬到山頂,腳底扎進去一根刺,她低頭看了一眼,深吸了一口氣,將刺拔了出來。
“阿唐,你千萬不要有事。”
她心裏默默唸叨着,一瘸一拐地往前走。
走了一會。
終於看到了別墅,她加快速度跑過去,腳底已經血肉模糊,她也不在乎,只是往前跑,快一點,再快一點。
眼淚從眼角流下,她忍不住哭了起來。
阿唐,別丟下我一個人,別讓我一個人再面對冰冷冷的你,求你,求你好不好,我已經受過一次,再也受不了第二次。
視線被眼淚遮住。
她看不清路,跌跌撞撞往前跑。
那無可抑制的絕望撲面而來,她哭,哭得肝腸寸斷,哭得聲音都啞了,可不敢停下來,她怕她心心念着的人如同泡沫一般消失得無影無蹤,怕等待她的是一個冰涼的瞿唐。
沒有溫度,沒有心跳,甚至連她貪戀的脣都變冷了,她怕,怕得渾身顫抖。
終於她跑到了,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朝她飛奔過來,她不敢眨眼,也捨不得移開視線。
“阿唐”
她停住腳步。
“在。”
那熟悉的聲音響起。
她眼淚決堤,可還是固執地再問了一聲:“阿唐”
“我在。”身體被抱住,那熟悉的氣息鑽進鼻子裏,她擡起頭,淚眼濛濛地看着他,這會是夢嗎,是夢裏的他麼
額頭落下一個吻,她哭了。
如果這是個夢,她希望永遠都不要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