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未穩,神志卻已略略清醒。
低頭,看着臉頰緋紅、衣衫半解的林諾,他忍不住又親了她一下才鬆開她。
真是要命,他在她面前太容易失去理智,竟然差點就在這裏把她要了。
不應該的,他們的第一次,就算不能更美好一些,最起碼也應該是在家裏。
季君泰掀開毯子,深呼吸蜂擁而至的新鮮空氣,平穩了下呼吸,提高聲音道:“知道了,我馬上過去。”
辦公室外,韓行感動得以頭撞牆。
辦公室內,林諾終於回過神來,發出一聲尖叫,手忙腳亂的推開季君泰,慌忙用毯子蓋住自己。
她在哪裏剛剛發生了什麼她做了什麼他做了什麼他們做了什麼
頭頂上頂着無數茫然的問號,林諾只露出一個腦袋,看着季君泰起身,面對着她,整理衣服。
整、理、衣、服
林諾不敢相信的看着他扣上腰帶,自地上撿起襯衣。
“啊”她又是一聲尖叫。
辦公室外的韓行腳一軟,差點摔倒。
作爲一個男人,他的直覺沒錯,裏面果然有女人
他剛剛是不是打斷了什麼事
可他不是故意的,一切都只是爲了工作啊
季君泰穿上襯衣,一邊扣鈕釦,一邊似笑非笑的看着把自己裹成蠶蛹的林諾:“你再叫兩聲,外面的人都知道你在這兒了。”
林諾猛地捂住嘴,小臉紅得好似能滴出血來。
“你、你剛纔做了什麼”她控訴的瞪着他。
季君泰看着她就心癢,釦子還沒扣好就俯身過去,嘴角噙着一絲壞笑:“想做了你,還沒成功”
“啊”林諾捂嘴尖叫,“你胡說什麼”
季君泰在她的手背上親了下,起身,扣好襯衣,拿起西裝穿上。
“下次吧,今天實在不湊巧,我有個很重要的會必須參加。”他不捨的看着她道,“真可惜”
林諾不敢看他,生怕他說出什麼讓人丟臉的話。
“別說了”她急急的阻止。
不出所料,季君泰接着道:“雖然只吃了一半,但是我不得不說味道真不錯。”
指尖彷彿殘存着她的溫度,他還記得她如玉般的皮膚是怎樣的滑膩,更記得她在他的脣邊發出的聲音
情不自禁的回憶讓剛剛冷靜了些的季君泰重新熱度上揚,他不敢再看她,急忙抓起茶几上的杯子,猛灌了幾口隔夜涼水。
“我去開會,你睡一會兒就是。”
匆匆交代了句,季君泰快步離開。
若是再讓他繼續待下去,只怕他要放棄那些見鬼的會議,留下來陪她度過美好的一天
“季總”
見到季君泰出來,韓行立刻迎上前去,“市裏的張祕書”
“我知道。”季君泰擡了擡手,“拿上資料,我們過去。”
韓行急忙拿上資料,跟着他快步離開。
捂着毯子癱在沙發上的林諾,豎着耳朵聽着外面的動靜,確認什麼都聽不見後,她才掀開毯子,快速的把衣服整理的整整齊齊。
手腳還有些發軟,她紅着臉坐了會兒,才恢復力氣。
生怕被人發現辦公室裏有什麼異樣,她快速的把沙發上收拾得沒有絲毫痕跡,這才低頭離開。
低頭跑進洗手間,她看了眼鏡子中的自己,心跳加快。
鏡子裏的她,眸含秋水,面若桃花,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剛剛經歷了什麼。
要命,這樣被人看到可怎麼辦
林諾暗暗叫苦,急忙打開水龍頭,拼命的用涼水撲臉,好不容易纔讓自己鎮定下來,恢復如常。
回到辦公室,聽見手機震動的聲音,她急忙從包裏拿出手機,看到上面閃動的號碼,剛剛面對季君泰時的羞怯和心動,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只剩下讓人倍感頭痛的強大壓力。
“父親”
“聽說你們的標書都弄好了”
林諾僵住:“父親說得是”
“別裝傻,就是城郊那兩塊地馬上就要公開招標了,別告訴我你不知道。”左宏朗聲音陰冷。
林諾抿了抿脣:“父親,這件事我確實知道”
話沒說完,左宏朗就打斷她:“把標書給我”
“什麼”
林諾愣了下才反應過來,左宏朗竟然要她偷季君泰這邊的標書給他。
“父親”
“別找藉口我要看到標書,最晚明天。”左宏朗命令道。
拒絕的話差點脫口而出,林諾強忍憤怒,試着問道:“父親,我記得您沒有涉足房地產這一塊,再說這兩塊地價格不菲,您要了標書也沒什麼用”
“有沒有用是我的事,拿不拿來是你的事”
左宏朗冷冷的道:“林諾,你一直都是個聽話的好孩子,乖乖把投標書拿來,聽到沒有”
抓着手機,她站在辦公桌前渾身發抖。
投標書
左宏朗要的竟然是投標書
她一直跟着季君泰跟進城郊那兩塊地的事,即使她並不怎麼懂生意場上的事,也知道這兩塊地拿到手對靜道集團有多重要。
如果把這個泄露給左宏朗,最後招標失敗,那靜道集團開發高檔溫泉別墅的事情就泡湯了。
林諾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半晌回不過神來。
她想不通,左宏朗要這個幹什麼。
他並沒有財力拿下那兩塊地,破壞這件事,對他來說完全是損人不利己的事。
就在林諾心中亂糟糟的時候,左宏朗的短信緊追而入,勒令她必須兩天之內把靜道集團的競標書拿給他。
林諾死死的咬着牙,直到嚐到血腥味,纔回道:“父親,如果我幫你做了這件事,我能得到什麼”
偷競標書,這是一件極其危險的事,而且事後季君泰一定會知道,那時候,便是他們分手之時。
別說是季君泰,就是她也無法原諒自己這種偷竊的行爲。
代價會很大,所以,除非左宏朗說出足夠讓她心動的條件。
左宏朗那邊沒有任何迴音,林諾把手機塞回皮包,趴在桌子上,雙手合十。
左宏朗一直都知道她要的是什麼,所以她希望他願意用她所想要來換取他所需。
只要媽媽能徹底離開左宏朗,以後的事就好說了,她或許會對不起季君泰,但是隻要他開口,她願意用自己所有的一切來補償。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林諾坐不住了,在辦公室裏來回踱步。
這時,手機鈴聲驟然響起,她受驚般的心裏一抖,猛撲到辦公桌前,摸出手機。
“喂喂”
“林諾,你果然好膽色。”
左宏朗的聲音傳到耳朵裏的時候,林諾腿發軟的重重坐到自己的椅子上。
他能打電話過來,說明他妥協了
二十年二十年了他終於願意妥協了
林諾又想哭又想笑,好不容易纔剋制中自己的情緒,低聲道:“父親說得是,如果不是我膽子大,您又怎麼敢把我弄到季君泰身邊呢您說對吧”
左宏朗被她噎得臉色鐵青,可是想到後面的事,他不得不按下火氣,沉聲道:“把季君泰的投標書給我,我給你五百萬,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林諾心臟猛跳,毫不遲疑道:“父親說笑了,五百萬您覺得我會把五百萬放在眼裏”
季君泰一出手就是兩千萬,她會爲了這五百萬出賣季君泰
“父親,您心裏清楚,我不缺錢。”
電話那邊,左宏朗看了眼正在廚房忙活的林梓美,似笑非笑的道:“林諾,你不就是想要我放你媽媽走。好,我向你保證,完成這件事,公開競標之後,我就放你媽媽離開”
緊緊揪成一團的心臟驟然落在實處,全身的力氣好似都被抽空。
林諾紅着眼眶笑出聲來:“我能相信父親的話嗎”
“若我食言,讓我左宏朗這輩子妻離子散、家破人亡。”
林諾輕笑:“說這些有什麼意思,不如父親發個毒誓,若是您最後食言了,今後幹什麼賠什麼,餘生窮困潦倒、三餐不繼,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林諾你不要太過分”左宏朗忍不住破口大罵。
林諾的笑容更加燦爛:“可就算您發了這樣的毒誓,我都不敢相信您。不如您當着我和我媽的面,把你剛剛說的話重複一遍,也讓我媽心裏有個數。”
她就不信了,老媽聽到左宏朗親口說出放她走的話後還會厚着臉皮死賴着不走。
左宏朗緊緊的盯着廚房裏那忙碌的身影,半晌後,冷笑一聲:“不就是一句話嗎我現在就讓你媽過來,當着你的面,告訴她”
林諾立刻緊張起來。
她聽見左宏朗喊了聲老媽的名字,不一會兒,聽筒裏就傳來老媽的聲音。
“諾諾有事嗎”
“媽,他有話要對你講,你好好聽着。”林諾急急的道。
林梓美疑惑的看着左宏朗:“你有話要對我講”
左宏朗伸手摸了摸她的臉,嘴角掛着嘲諷的笑容,拿過手機道:“林諾,你聽清楚了。”
林諾緊緊的抓着手機,豎着耳朵,聽得無比仔細。
她聽到了,聽到左宏朗親口說出要放媽媽離開那句話。
她還聽到媽媽驚訝的問他再說什麼,於是左宏朗又說了一遍。
二十年,終於等到這句話,她不知道媽媽是怎樣的反應,只知道自己很想要找個地方大哭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