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清晨，村頭泛起了晨霧，鳥兒在樹梢上嘰嘰喳喳個不停，即使遠處的霧中走來人影，也沒有驚擾到它們鳴唱的興致。
晨霧中，李凡挑着擔子從中走出，擔子的兩頭掛着兩桶清水，很清澈的水。
李凡長相如他的名字一般，很平凡，眉眼間倒是有些清秀，看起來約莫有十七八歲的樣子。
他的身形有些削瘦，看起來有些弱不禁風，水桶裝的很滿，他卻挑的很穩當，走路的時候身形不見搖晃，水桶中的水，也不起波瀾。
寧靜的清晨，無人的山路上，有高大的古樹，有鳴唱的鳥兒，路旁的野花正豔，小草也綠，組成了一副寧靜致遠的畫面，畫中山路的盡頭，
自然是李凡的家。
李凡把兩桶滿滿的清水挑到了自家的後院，他的家就只有一間小草屋，體型不大，但是修飾的卻是很精緻，而後院，有他自己開闢出來的菜園。
菜園中綠油油的一片，但是那些不是菜，而是草。
李凡在菜園中種下了一片草。
這些草與山路旁的野草沒什麼不同，甚至一模一樣，它就是普通的野草，只不過比起野草，它們長的更加高大，經過李凡每日挑山上的晨露澆灌，如今它們已至成人膝蓋。
微風拂過，拂的草輕輕搖曳，倒是有幾分仙家靈草靈藥的感覺。
放下擔子，李凡從屋中拿出自己的水瓢，這是一個葫蘆劈開做成的水瓢，提着桶走到菜園的邊緣位置，他開始澆水。
“凡哥哥，你又在給這些小草澆水了。”
隔壁家的芽兒不知何時站在李凡菜園的樹枝搭成的圍欄旁，她從圍欄的縫隙鑽了進來，站在菜園旁對着李凡咯咯笑道。
她每天都會來這裏看李凡澆水，已經成爲一種習慣。
“這不是小草。”
李凡答道，手中的動作沒停。
“這就是小草，是路旁的小草。”
芽兒六七歲的年紀，手指着身旁的一棵草，菜園中的草高度達到了她的腹部位置，
她精緻的小臉蛋上洋溢着笑意。
李凡轉頭看了看她和她指着的草，說道：“這是一株大草。”
“哼，凡哥哥你昨天說給我見識一下仙術的，現在你該實現諾言了。”
芽兒爬上圍欄，坐在上面，潔白的小腳丫晃來晃去，她的兩個小辮子隨着她嘟起的小嘴，都快要翹起來了。
她現在不開心，每天都是在看李凡對着這些草澆水，小傢伙心裏不平衡，自己的凡哥哥花在自己身上的心神居然還比不上這些小草。
年少的她，心裏的想法很純真。
“哦，今天身體有些不適，明天吧。”
李凡轉過身，繼續開始澆水，他澆水的動作看上去有些敷衍，抄着水瓢往桶裏一撈，然後朝着天空一揚，一大片水花灑在空中，然後落下，菜園中的草，從被他種下籽的那時候，直到現在都是這麼澆灌的。
這些草倒也爭氣，能生長的這麼高大，長勢很蓬勃。
芽兒聽到李凡這麼敷衍的回答，小辮子翹的更高了，她的小嘴嘟的鼓鼓的，就好像腮幫子塞滿了一樣，道：“這個理由你上次已經用過了，你能不能走點心，你到底會不會仙家術法。”
nbsp;澆水的動作一停，李凡頓了頓，看樣子似乎是在沉思，他說道：“應該是會的。”
芽兒翻了翻白眼，不信道：“你每次都是這麼騙我，從你來到村裏已經有一年了，你都沒有哪次展現過仙家手段，整天都是對着這些草澆呀澆，我聽村裏的老人說，仙家是能揮手化雨，翻手爲雲的。”
小丫頭的眼中閃閃發光，似乎已經看到了自己翻雲覆雨的模樣。
芽兒對着李凡說道：“凡哥哥，你覺得我能不能成爲那般厲害的仙人的呀。”
桶中的水，已經被灑完了，還剩下一桶水，這是留着到傍晚時分的。
李凡所種下的這些草，的確和普通的草不一樣，一天需要澆兩次水。
放好水瓢和木桶，李凡也坐到圍欄上，在芽兒的身旁。
“爲什麼想成爲仙人。”
李凡問道。
小丫頭擡頭，指着天上的流雲，道：“因爲我也想像山上的仙人一般在天空中飄來飄去的，那麼的逍遙自在。”
她指的方向，不是天上的流雲，是被天上的雲擋住的大山，山上有所宗門，那裏的確是有着仙人。
李凡也擡頭，看着天上的雲，他看的的確是雲。
“在天空中飄來飄去就算逍遙自在了嗎”
“那當然啊，能想去哪裏就去哪裏，這還不算逍遙自在嗎”
芽兒轉過頭疑惑的說道，在她的認知中，那些仙人成天都在天上飄來飄去的，這人間，已沒有他們去不得的地方。
李凡想着，似乎覺得有什麼不對，但是又說不上哪裏不對，最終他說道：“你是對的。”
得到李凡的贊同，芽兒滿臉興奮，她搖晃着李凡的手，說道：“那凡哥哥，你可不可以給我看一下你屋子裏的那把劍呀。”
她指的是李凡草屋中掛在牀頭的那一把古劍，自從她進到屋子之中看見了這把劍，便對其產生了強烈的好奇，一天到晚想要李凡拿出來給她看。
那一定是一把仙人使用的劍，她想。
“那只是一把劍鞘，裏面沒有劍。”
李凡糾正着這個她已經說了無數遍的問題。
“你騙人，怎麼可能沒有劍，那你幹嘛把它掛在牀頭，它明明就是一把劍。”
芽兒不信，儘管這個問題她已經問了很多遍，但是她始終覺得李凡在騙她。
李凡有些頭大，他突然有些後悔那次把芽兒帶進屋子裏了，每次她問的問題都能讓他啞口無言，而他自己偏生不喜說話，尤其討厭多費口舌，但是面對着這丫頭，他已經不知道一個問題自己重複回答了多少次了。
“那真的只是一把劍鞘。”
李凡再次強調道。
“我不信，除非你拿出來給我看。”
芽兒依舊是同樣的回答，同樣的令李凡頭大。
芽兒跳下圍欄，兩個小辮子盪來盪去，她搖晃着腦袋，說道：“既然你說它是一把劍鞘，那麼你告訴我，裏面的那柄劍，去了哪裏。”
李凡沉默了，他不知該怎麼回答，
他也不能回答。
天邊流雲依舊，被風吹着往前飄，微風吹在菜園中的草的身上，卻被分割開來，草在風中直直的挺立，
竟顯得有些鋒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