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小雨潤如酥。
李凡頭戴斗笠,,揹負長劍穿行在街邊,走走停停,像是在漫無目的的遊蕩。
小雨滴落在斗笠上,濺爲水滴,然後從邊緣篩角留下。
地面有許多深淺不一的小水潭,踩在上面會濺起高高的水柱。
在大街上穿行了一會兒,李凡在一旁的須河岸邊停了下來。
此時街上已經沒有了行人,只剩下他一人站在雨中,而且還是在江邊,顯得很怪異。
頭頂的斗笠前側下壓,蓋住了李凡半張面孔,讓人一眼看不清。
而此時他正看着眼前的這一條河,眼神驚疑。
方纔在行路時,他從這條河中感受到了某股氣息。
李凡思索了一會兒,蹲下身,用手撈起一片清水。
入手是沁涼的感覺,甚至有些冰冷,這是雨天正常的溫度。
而體內的青蓮毫無反應。
李凡用手晃動了一下河水,蕩起一片漣漪,而水滴落在水中,無數道細小的波紋朝着四周擴散。
既然體內青蓮沒有示警,李凡便不打算再待下去。
他站起身,重新壓低斗笠,身影逐漸消失在雨中。
而就在李凡轉身走了不遠,河中突然蕩起了一道波紋,這道波紋不是向外,反而是向內擴散,形成一道旋渦。
旋渦之中出現了一隻眼睛。
這隻眼睛佔據半個江面,瞳孔冰冷,但卻閃爍着感情的色彩。
而在眼睛周邊,還有着許多細小的黑色鱗片,即使是在水中,也如鋼鐵般散發着冷光。
巨眼緊盯着李凡手中的長劍,眼神炙熱。
它身爲這條須河的霸主之一,每日上供無數,但卻是最喜好收集人族寶物當做藏品,尤其是劍修的飛劍。
若是能得到一把上好的寶劍當做藏品,而且還是人族以攻伐犀利著稱的劍修之劍,想必日後在那兄弟面前也能倍有面子。
它眼中的炙熱愈加濃郁了,緊盯着眼前之人手中的這把讓它心生感應的寶劍,恨不得立刻去搶過來。
一想到自己等下還要要事要做,不能出錯,巨眼緩緩收回視線,瞳孔中閃爍着謀略的目光。
算了,反正他也跑不了。
江面再度蕩起波瀾,波紋晃過,巨眼消失不見。
雨滴緩緩滴落在水面上,平靜又輕盈,像是無事發生過。
張沫是流城衙門縣令,在這一處不大不小的城中,地位不高不低,因此顯得有些尷尬。
如今在縣令府中,稀疏來往只有幾個人影,與平日衙役巡邏頻繁的平日大不相同。
在府中如今只有一個大腹便便,身穿黑白相應官服的中年男子和一個面色蠟黃的年輕人。
肥胖男子是張沫,面色蠟黃男子名爲何軒。
時間已至日央,外邊小雨停了些許,只有點滴幾疏。
“這畜生還不來,該不會是放我們鴿子吧。”何軒冷哼一聲道,在此等了這麼久,讓他不由得心生火氣,要不是想收服那孽畜當坐騎,何軒早就走了。
對於身旁面色蠟黃男子的不滿,張沫只能抱拳苦笑道,“何仙師稍安勿躁,此孽畜如今在突破的最關鍵階段,這個寶物他是一定需要的,不然它憑藉現今的實力去度那雷劫九死一生。”
“哼,那孽畜如今當真在突破最關鍵的時期”
張沫神色鄭重,肯定道,“確定無疑。”
他從懷中掏出一漆黑珠子,其中隱約有着黑光閃爍,“這玄水珠乃是此處須河上一代水師留下的寶物,此物不當能助它邁出最後一步,而且還能助它抵禦天劫,如此重寶,那孽畜必定會來。”
望着黑光閃爍,蘊含着磅礴靈力的漆黑珠子,何軒眼中閃過一抹炙熱,若不是爲了收服那頭孽畜,如此重寶他早已出手搶奪。
在他想來,這種寶物落在眼前一介小小縣令手中,實在是浪費。
“何師大可放心。”張沫似乎看出了張沫的擔心,又說道,“此寶已被我動了手腳,若是那孽畜吸收了其中的靈力,必定會觸發禁忌,到時候靈力倒灌入體,它既要面對天劫,又要對抗禁忌,內憂外患之下,由不得它不屈服。”
對於張沫毫無保留的說出所有的手段,何軒顯得非常滿意,點點
頭,“既然如此,若你能助我成功收復那孽畜,這城主之位,有我幫你,你唾手可得。”
看到張沫眼中的欣喜,何軒眼心中不由得冷笑,這城主之位豈是那麼好得到的,心想只要收復那孽畜,他便離開回到宗門潛修,皆是有這孽畜之助,三年內金丹可期。
他如今正處於築基巔峯,距離金丹之境只差那一層小小隔膜,可是這一步他卻遲遲無法跨越。
明明一步之遙,卻咫尺天涯,說的就是如此。
若能收復那孽畜,得其心頭血之助,不但可消除心魔,就連那不可抵擋的天威他都有把握去對抗。
想到如此,何軒的心就愈發躁動了。
門口處的水窪中出現了一個腳步。
一黑袍童子,脣紅齒白,面相清秀,皮膚宛如初生的嬰兒般稚嫩。
水妖叉着腰,一腳踩在門檻上,威風凜凜,用一副眼前無人的眼神掃視了下四周,面色一沉,大聲喊道,“你們人都死光了嗎,還不快出來迎接你水妖大爺我。”
聽到這甕聲甕氣的聲音,張沫和何軒皆眼神一亮。
來了
張沫趕緊小跑出來,看到門前那長相白嫩可愛的童子,當即用尖細的聲音喊了一聲“哎喲”。
“水妖大王你來了啊,可讓小的好等啊,快請進,快請進。”
說着張沫便要上前攙着童子。
被人稱爲水妖,自己還覺得特別威風的童子冷哼一聲,不屑的甩開張沫伸過來的手,頭高高的仰着,像是一隻扯高氣揚的公雞,小短腿邁過門檻,朝着裏邊走去。
看到裏邊一個手握長劍的男子,眼神當即一移。
不過卻不是移向那男子,而是看向男子手中的長劍。
“什麼垃圾玩意兒,這種破劍也好意思拿出來丟人現眼。”見到不是自己心念的寶劍,水妖當即一撇嘴不屑道。
他的聲音很大,絲毫不顧及被他評爲“垃圾玩意兒”的主人就在眼前。
何軒面色當即一黑,殺意萌生。
張沫見機不對趕緊爲兩人打緩場,賠笑道,“何仙師我還沒爲您介紹呢,這是我們流城須河的水妖大網,與水鬼大王並稱須河二霸,這方圓十里鼎鼎有名,威風無兩。”
對於張沫的介紹水妖十分滿意,特別是還提上了自己那兄弟,這讓心中仗義的他更是欣喜,頓時說道,“你老小子倒是說話,看在你這麼乖巧的份上,今日你只要把那玄水珠給我,我便兩年之內不再興暴雨。”
水妖看上去心情不錯,把原本雙方商議是他一年之內不再興起暴雨降至流城的代價換取玄水珠自動提爲兩年。
而後他看向何軒,小手指着他,老氣橫秋的道,“你小子都這麼大了,還卡在築基巔峯,想要突破的希望寥寥無幾,居然還好意思讓人稱你爲仙師,也不怕笑掉別人大牙。”
水妖毫不猶豫的“口出狂言”,粉嫩的臉上滿是傲氣,在他看來,不入金丹,皆是下流。
而轉眼想到自己即將要突破,得到那玄水珠之後,那最難的天劫也將平緩無阻,心中愈發高興。
何軒早已看出眼前的童子出生不久,涉世未深,身爲蛟龍之屬,卻屬於孩童一代,因此心中雖然大怒,卻沒有立刻發作。
在他想來,眼前的孽畜越是年輕,他突破的期望便越大。
而如今被這孽畜譏諷,待到收服了他,定讓他百倍奉換
看到何軒眼神閃爍,但卻沒有發聲,水妖顯得有些失望,原本還想着激怒眼前之人打一架好顯顯威風,讓這小小縣令知道自己的厲害,卻只能胎死腹中。
童子不傻,今日是他與張沫約定的時間,兩人之間有着約定,卻出現了何軒這個第三者。
在他看來,想必是張沫不服氣找來一山上修士想與自己抗衡,可惜只是築基巔峯,連那一步都尚未邁出,而且身爲一劍修,被人如此譏諷都不敢出手,何軒在他心中當即落入不入流的地步。
若是交手,他有把握在一百回合內吞了他。
至於會不會招惹這男子身後的宗門,這卻是日後之事。待他突破至金丹之境,就海闊憑魚躍,到時候憑藉自己兄弟兩人,那一宗門會隨便招惹兩位金丹
似是看出了何軒被水妖壓制住,張沫面色無奈,只能拿出玄水珠,苦聲道,“大王你要的玄水珠。”
珠子上散發着濃郁的玄水靈氣,身爲江河霸主之屬的童子自然感受最深,在確認其上的靈氣無誤後,水妖滿意的點點頭。
“你這老小子倒是識時務,我還以爲你要搞什麼幺蛾子,屆時可休怪我不講情面拆了你這小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