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這個男子如此面貌,在加上守護在此,身份自然不言而喻。
但是何軒從對方身上感受不到任何的壓迫感,身上的無影尺沒有發出預警,證明對方修爲在金丹之下。
有那道符紙在,別說金丹之下,金丹他也有把握鎮壓。
面對着何軒的霸道,水鬼只是感到心驚那道山峯鎮壓一切的氣息,卻絲毫沒有畏懼。
“你想幹什麼。”水鬼問道。
“本來想讓你幫我做一件事的,現在想想,你這麼廢物還是算了。”何軒手指向一邊,“站在一邊看着就行。”
水鬼沒動,何軒倒也不介意,他朝着前邊走去,兩人錯開了一個身位,水鬼並沒有擋住他。
那坐金光閃閃的山峯還聳立在那裏,下方的黑蛟在地上印出了一條深坑,四周的地面被犁平,它此時全身都無力的趴下,連頭都擡不起來。
“你想要它的心頭血。”水鬼說道,語氣中帶着肯定。
“何軒伸出舌頭舔了舔嘴角,“怎麼,想爲你兄弟出頭”
“我有一個更好的主意。”水鬼說道。
“我可以幫你對付它,我也想要它的心頭血。”
水鬼絲毫沒有掩飾自己的聲音,不僅僅是何軒能夠聽到,就連那條被鎮壓在地上無法動彈的黑蛟也聽到了。
它艱難的擡起頭望向水鬼,眼中帶着震驚。
何軒先是一怔,緊接着笑道,“哈哈哈哈,你們不是自稱爲須河雙霸嗎,過命的兄弟就如此廉價”
水鬼似乎沒有聽出何軒語氣中的嘲諷,淡淡的說道,“人不爲己,天誅地滅。”
“你可不是人。”何軒說道。
“有區別嗎”水鬼反問道。
何軒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你有什麼資格跟我談條件。”
“它還能燃燒體內精血再戰,到時候你什麼都得不到。”
何軒眼神微凝,如果真如水鬼所說這頭黑蛟燃燒了全身精血,那麼他很可能得不到對方的心頭血,就算是得到了,功效也會大減。
而在使用瞭如此珍貴的寶物如果突破不了,這個符紙可以說是完全浪費掉了。
似是看出了何軒的遲疑,水鬼說道,“我可以讓它毫無反抗的讓你拿取心頭血。”
兩人在商談時完全沒有顧忌一旁的黑蛟,聲音在這山頂回響。
何軒眼神閃爍,想了一會兒沉吟道,“那這心頭血我分你一半。”
這條黑蛟身上最有價值的東西便是那蘊含了全身血液精華的心頭血了,如此讓出去一半,何軒自然感到心疼,但是爲了能穩穩取得這心頭血,他也只能忍痛割愛。
時間不多了,再拖下去,外邊虎視眈眈的人肯定會出手。
他知道不是所有人都看上了這條黑蛟的心頭血,但是有些人看到他出手,則一定會選擇出手干預。
因爲他身後站着的宗門不該出現在這裏。
何軒如此乾脆,水鬼毫不意外,再拖下去兩人誰都拿不到心頭血。
因此就在這短短的時間之內,兩人就商定了黑蛟的處置。
水鬼轉過身,迎上的是黑蛟對過來的視線。
這道目光蘊含了太多的含義,不解,失望,詢問,詰責
最終這些目光匯聚成一道,黑蛟直勾勾的望着水鬼,沒有說話。
水鬼眼睛原本就小,因爲那些肉瘤的原因互相擠在一起,眼睛只能看到一道縫隙,似乎完全閉合,因此看不出他的眼神如何。
“這玄水珠留下的靈氣不足以讓我突破。”水鬼說道,他這句話不僅是說給黑蛟聽,也是說給自己聽的。
那碩大的龍頭艱難的略微昂起個高度,依舊威嚴的聲音傳出,“我沒有虧待過你。”
水鬼搖搖頭,“當你說出虧待這個詞時,我們就已經沒有兄弟可做了。”
黑蛟的眼神黯淡下去,心想原來如此嗎。
水鬼眼神卻愈發的堅定,心想對方怎麼會懂,他年齡尚幼,而且天資高,但是自己卻已經中年即將步入老齡,如果再不突破,那麼他就註定無法突破了。
實力都跟不上對方,又談何稱兄道弟
如果這一次不抓住機會,那麼他這一生都只能活在對方的“虧待”之下。
何軒雖然很想看兩人爆發一場“兄弟情深”的大戰,但是時間卻已不允許他拖下去了。
“快點動手。”何軒說道。
水鬼臉上的肉瘤像水流一般的抖動了一下,“不要怪我。”
他伸出手,上方有一條如蛇般的水簾在緩緩流動。
水簾在空中蔓延,水鬼的手對準了黑蛟頸下的逆鱗處,那裏有一顆漆黑半人大的鱗片。
它果然如他所說的沒有還手。
空中那道水簾猛地停頓下來。
水鬼捏緊了手沒有動,何軒卻是擡起頭。
“你如果選擇在一旁看着,我還能讓你這道殘魂再苟延殘喘一會。”
玄水珠上有一道深藍色滾以紅邊的廣袖寬袍的身影。
男子只是低着頭,旁若無人般,對於何軒的話不予理會。
何軒獰笑一聲,“你真打算出手”
男子擡起手,空中那一道水簾猛地消散在天地間,連一絲水氣都感覺不到。
“你應該振作一點,想與天鬥這點程度還差了點。”男子說道,這一句話卻是對着黑蛟說的。
對方無視的態度令的何軒心頭火氣,一縷殘魂也敢如此囂張,何軒雙手掐訣,眼前的金光猛地大盛。
一股更加沉重的壓力自山峯上散發而出,而空中竟然再度出現了一座山峯。
這座山峯與下方鎮壓黑蛟的那一座一模一樣,就連那鎮壓一切的氣息都是如此的相似。
這道山峯出現的突然,直接朝着下方壓了下去,帶着萬頃之力,而目標正是那身形虛幻的男子。
“趕緊動手”何軒大喝道。
水鬼雙手揮出,猛地從空中強行抓出一道痕跡,一股濃郁的水氣在其手上彙集,流動之間竟然把四周的虛空都切割出一道細微豁口。
這處的水靈氣都被上方那位給鎖住了,但是水鬼卻依舊能將其“爲我所用”,
而與此同時,金光閃閃的山峯已然駕臨男子頭頂,眼看就要砸下。
只有在下方的人才知道,在山峯的低下,也印有一個巨大的“封”字。
男子能從中感受到熟悉的氣息,這讓他想起了當年面對那幾個老不死的。
當年他當上了須河水師,被譽爲最有機會成爲水神的人,有幾個老不死的卻看他不對眼過來找他麻煩,幾人因此打了一架。
以多打少自然是他喫虧,而且他纔剛上任不久,實力與資歷遠遠不能與對方抗衡。
但是他憑着受重傷也給那位在中土被稱爲能鎮壓一切的山神身上留下了一道痕跡。
就憑此那人要損傷數十年道行,而他自己更是被打得神魂瀕臨破碎,差點連水師這個神職都不保。
還好他挺了過來,憑藉這一戰的收穫高歌猛進,很快便一路突破到與那幾個老不死的只差一步的境界。
男子眼中露出唏噓之色,輕嘆一聲。
當年只差一步他便能觸摸到那層境界,而他也不會落到如此的地步。
隨着這一聲輕嘆,上方那個閃爍着金光的“封”字開始消散,而隨着如此,上方那道山峯還沒壓下來,便如風吹塵煙一般消散不見。
何軒對此毫不驚慌,雙手再度掐訣,陣法中央那個巨大的“封”飛道上空,朝着男子當頭蓋下。
一座帶有山門神意的山峯無法鎮壓你,那麼這個呢
何軒面色猙獰的望着上方,指尖再度溢出鮮血,操縱這道法陣對他來說並不輕鬆。
更何況這個“封”字,並不是他的山門,而是他爺爺去中土在那座巨山前求了一年方纔求回來的。
這是真正的神山真意。
男子的身影在這道“封”字下方變得更加虛幻,似乎只需要一道風就能吹散。
他終究只是一道殘魂,實力能發揮有限。
面對這道神山真意,男子如蚍蜉撼大樹般,擡起了右手。
在這座神山真意之下,他顯得如螻蟻般渺小。
何軒手往下按,臉色漲紅,大喝道,“給我鎮壓”
男子對着上方,心中默唸,“澤。”
長達數十里的須河猛地一頓,岸邊開始露出青石板的痕跡,水開始朝着下方流去。
如果有人在天上看,就會發現,整座須河的水位下降了一尺。
而李凡如今身處高空看到了這一幕,目瞪口呆。
男子單手扯住這道在中土有着特殊意義的“封”字,那鎮壓萬物的金光在他面前失去了效果,他如捏雞蛋般將其捏碎在空中。
風輕雲淡。
隨着鎮壓法陣的核心之物消碎,整座法陣也開始動搖,圓心圖案自邊緣出現裂痕,並朝着中間裂痕逐漸擴大。
何軒先是臉色一黑,緊接着哇的一聲噴出一大口血。
男子伸手再點出一指,那蔓延在黑蛟逆鱗處的水流破碎,反震之力直接把水鬼擊飛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