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山峯頃刻間化爲齏粉,從中衝出大漢的身影,灰頭土臉顯得有些狼狽。
大漢怒目看着許長安,心中的怒火直涌心頭。他沒想到在大意之下,自己艱難修成的無漏金身竟然被破了。
而且對方並沒有用上什麼特別的手段,那一座山峯是他煉化腳下這座山的神形,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是屬於他自己的神通,卻反被對方利用來破了自己的金身。
這對於心高氣傲的大漢來說是一種奇恥大辱,更何況對方還只是一金丹修士。
橫跨了一個大境,他卻被對方打成這樣子,這要是傳出去
大漢雙手搖擺,身上的氣機開始沸騰,如滾水燒開朝着四周沸騰,一股強橫的氣勢散發開來。
被人在自家山門之前打得如此狼狽,吃了個如此大的虧,大漢怎麼甘心。
突然,大漢原本沸騰起來的氣機猛的消停了下去,他周身洶涌而出的氣浪如水面上蕩起的漣漪,戛然而止。
大漢身邊出現了一位老者,手按在大漢的肩上,硬生生的把他的氣機被消停了下去。
“嫌丟人還不夠多嗎,給我滾回去。”老人不客氣的呵斥道,大漢臉色猛地漲紅,竟是規規矩矩的對老人鞠了個躬,老老實實的退回到山門之中。
老人拄着一像是樹枝製成的柺杖,由手柄部位向下逐漸變細,柺杖上有條條凸起的紋烙,像是蛟龍虯結其上,全身漆黑。
“我是謝力,見過監督史大人。”
“監督史大人好本事,如此年紀便已是元嬰之境,若是再修行個十年八年的,我這龍樹山還真無人能夠比得過你了。”老人看着許長安,笑呵呵的說道,樣子顯得十分慈眉善目。
謝力眼神平靜,輕易就看出了許長安早已突破至元嬰境的修爲,這份眼力讓人驚訝。
許長安面無表情,對方的意思他自然懂,點破他的修爲還有一則警告的意味,但是他卻從來都沒打算隱藏自己的修爲。
“我捉拿犯人謝石峯,老人家要包庇他”
“那是我三弟,他犯了什麼錯至於監督史大人大駕光臨”謝力枯瘦的手握住那把被稱爲“盤龍”的柺杖,神情慈祥。
“溫子然老人家可知”許長安問道。
“不知。”謝力說道。
“那就請老人家叫謝石峯出來,我與他一同上戶部審查。”許長安說道。
謝力雙眼微眯,“抓人總得需要證據吧,監督史大人可有證據。”
許長安伸出手,手上綻放出白光化成一道畫面,謝力看着這副影像沉默不語。
“這證據如何”許長安問道。方纔他給謝力看的是曹旭腦海中的記憶影像,是他從曹旭腦海中硬生生截取的一段記憶,這是造不得假的,謝力自然知道,所以他沉默了。
謝力閉眼回憶了一下,睜開眼嘆氣道,“漏網之魚啊。”
“看來你是知道當年的事。”許長安說道。
“這件事就這麼過去如何,我龍樹山今年會爲大荒送上供禮。”謝力說道。
許長安搖頭,“大荒律法已改,罪不可赦。”
謝力點頭,沒有再說話,身爲龍樹山的長老,而且還是輩分極其靠前的一位,他有着自己的判斷和決心。
許長安雖然身爲大荒監督史,但是他不一定代表大荒。
二十年前的事再翻出來說,即使他有着證據,大荒也不會爲此出頭。而如果許長安想憑着他那半吊子的元嬰境就來踩龍樹山的山門的話。
他一定讓對方吃不了兜着走
謝力深吸了一口氣,腹腔猛地鼓了起來,那佝僂着的背也開始挺直,“盤龍”之上的凸起部分,竟然開始如蛟龍般遊動,奇異至極。
謝力先是柺杖輕敲了一下地面,一道結界籠罩住了龍樹山山門,隔絕了外界。
雖然篤定這件事大荒不會插手,但是謝力還是做足了完全的準備。
也許許長安真有那麼一絲可能會讓大荒因爲他而出手,謝力他現在就要斷絕這種可能。
與那大漢想的一樣,謝力只要在短時間內擊殺許長安,任他大荒如何想法,都只能胎死腹中。
在龍樹山山上這麼多年,謝力見過無數的宗門天才,可是他們都曇花一現夭折在修道中途。
死掉的天才是最不值錢的,謝力身爲一宗長老,這道理謝力自然比誰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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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碎石遍橫的地面上咔擦一聲凸起,一道巨石柱無聲息直接伸出,許長安的身影如風中落葉,隨着那暴起的勁風身軀詭異的飄了出去,一手長袖擺動,一道渺渺清風儼然包圍了謝力。
“清風攬袖,一年之內,書院君子必有你許長安的位置。”感受着身體周圍繚繞的讀書風,謝力讚歎道,同時手中的柺杖壓了下去。
許長安的身體在半空中直接被壓得趴了下去,行動滯緩,又是一道石柱從地面突兀伸出,朝着許長安頭部砸去。
道家五行之法,謝力早已把御土之術修的如火純情,那一道道石柱就像是他的手一般隨心所動。
可是原本必中的一擊竟然失去了準頭。謝力輕咦一聲,“盤龍”一掃,如利劍一般,空中一道無形的氣浪拂過,地面上被刮出一道道深刻的痕跡,空中的石柱直接被切成兩半,切口無比光滑。
只是許長安的身影卻突然消失不見了,四周竟然開始滴落綿綿細雨,天空陰沉了下來,隨着陰沉的是謝力的臉色。
地面上開始長出一些搖曳的野草,上方有烏雲開始聚集,一些細雨如絲開始滴落,冰涼透骨。
謝力眼神掃視了一圈,並用神識探測,卻發現四周的景物都是真實一般,不似幻境。
謝力輕笑一聲,“你想就這麼困住我”因爲所修煉的法訣原因,謝力或者說是龍樹山上的修士對於神魂方面的淬鍊不太注重,因此神魂相比起同境修士不夠靈動,遇到一些幻境自然無法看破。
但是他們讓對手咬牙切齒的卻是他們煉化名山神形後的強悍肉體,明明不是專修武道,肉身卻不弱於同境武夫,加上還精通道法,這簡直就是修士的噩夢。
所以在外界鬥法,其他修士寧願遇上純粹武夫也不願意遇上龍樹山這幫人,武夫打不過還能跑,遇上龍樹山的人你打不過人家土遁比你還快,連跑都沒地方跑。
現在許長安把他困住了,謝力反倒不急了,此時他已經從宗門內確認了消息。許長安此行是一己之位,並不是大荒的意思。
也就是說,許長安這一次就是自己一人來找龍樹山的茬,大荒不給他擦屁股。
既然如此,那他反倒是不介意慢慢耗下去了。
全盛時期謝力還不一定有把握留的住這已經生出讀書風的少年,但是如果就這麼耗下去
謝力有把握只需要再過一炷香的時間,待到那許長安維持不住幻境露出破綻的同時,便是他雷霆出手擊殺對方的時候。
因此謝力暗中傳音讓那些弟子和長老不要出手,萬一把對方嚇跑了,再有這麼好的機會就難了。
對於許長安的天賦,謝力感受到了一絲威脅,因此他今日必須留在這裏
天上的細雨綿綿,卻帶着腐蝕靈力的力量,謝力能感受到其中那對於靈力的剋制。
只是這一招卻對他沒有效果,雨水中帶着的腐蝕之力只對靈力有作用,對於實質性的事物卻不起反應。
謝力抄起柺杖一挑,一道丈高的長方形石塊立了起來,如傘般擋住了上方落下的細雨。
然後謝力這才顯得有些悠然的打量四周,神識不斷探出感應。
在距離謝力頭頂上方不過三丈的地方,許長安盤膝而坐,身上的白袍飄蕩,卻不沾染一絲雨滴。
此時許長安正閉着眼,手中握着一本金色老舊的獸皮古書。
圓滿的氣機在他周身運轉,一股玄奧的波動從其身上散發出來。
謝力說許長安是元嬰修爲,其實這句話只是說對了一半。
許長安的確是元嬰,但是他卻只邁出了半步。
築基到金丹需要堪心魔,渡雷劫,這是量的積累。而金丹到元嬰,卻不僅僅需要量的累計,更是需要質的變化。
築基到金丹需要在體內產生金丹,金丹到元嬰自然要產生元嬰。
通常修士的神魂便是元嬰,在邁出那一步的時候便是神魂淬鍊到了極致變成元嬰的過程。
到那時候神魂便如人一般擁有了實質的肉身,雖然還很脆弱,但卻可以算是實實在在的另一個分身。
許長安早已把神魂淬鍊到了極致,因此這最難的一步對他來說已經完成了九成。
只是他卻遲遲忍住沒有突破,卻是爲了今天。
許長安雙眼緊閉,手上的獸皮古書散發出金光,隨着體內神魂落入丹田之中,獸皮古書也滴溜一聲,猛地衝進許長安體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