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令菡陪着談二去到茶水間。

    爲了照顧各位貴人不同的口味,專門設有一個乘放茶水酒水的房間,誰要喝什麼茶,誰指定了什麼酒,以及茶水濃淡溫熱,哪一樣都要依着貴人的喜好來。故而事先記述的很詳細,每個茶盤上都標註了對應的人,按理說不該出錯。

    不過失誤總會有,既然送錯了,換了就是,最多賠個不是,估計榮公子那樣的人也不能爲難。

    實在犯不着談二親自去送。

    如果沒猜錯的話,這肯定是三夫人故意安排的,爲的就是讓兩姐妹生嫌隙,然後二房自然就得罪了大房,等於是給二夫人挖坑。

    “三少夫人,二小姐,是我不小心弄岔了,我真不是故意的。”小丫頭不停的賠罪,“求求你們別罰我啊,我保證再也不犯了。”

    沈令菡道:“快別賠罪了,今日事多,偶爾失誤也是有的,沒人說要罰你,你去換了新的給榮公子端去便是。”

    “哎哎,我這就去。”小丫頭感恩戴德,忙不迭去換茶了。

    這丫頭明顯不知道二夫人的命令,足以證明她的猜想是對的。

    談二不解,“你怎麼還讓她去送了,不是說要我去的嘛”

    “傻了不是,你去送,不怕你大姐喫味啊”沈令菡笑她,“沒多大點事,誰送不都一樣麼,榮公子怎至於爲這點事當衆發火。”

    談二恍然大悟,“你說的有道理,我差點又得罪她一回。”

    “以後注意些就是,即便你心裏沒想法,可架不住別人瞎猜疑。”沈令菡挽着她胳膊,“那咱走吧,前面要行禮了。”

    兩人匆忙趕往前院觀禮,而她倆前腳剛離開,孟琪就出現在了茶水間。

    有丫頭上前問:“孟小姐,您是有什麼吩咐嗎”

    孟琪道:“是有事過來,不知我的酒水可預備了”

    “都按照您的要求備好了的,就在那邊角落放着,您不放心可以過去看看。”

    “沒有不放心的。”孟琪一邊說一邊往那個角落去,“就是今日忽然來了小日子,不宜飲酒,過來說一聲,酒水就不要給我上了。”

    “小事,您叫個人來說一聲就得,何必親自跑一趟。”

    孟琪笑笑,“這種事不大好意思讓別人代傳,再說都忙着呢。”

    她看看幾個茶盤,正巧幾個姑娘的茶盤都擱在一處,她一眼就看見了沈令菡的。

    “你們去忙就是,我從家裏帶了些溫補的藥過來,得提前放在茶壺裏,我自己來就好。”

    小丫頭們都識趣,便沒再跟着她。

    孟琪從身上拿出藥瓶,四下裏看了看,迅速將藥粉放進了沈令菡的茶壺裏。

    待孟琪悄悄回到觀禮處時,新人已經對拜了,不過貴人太多,沒人注意她一個小姑娘的來去。

    周璞卻瞧見了,他揪着談讓的衣袖,小聲道:“阿讓,果然叫你猜着了,孟小姐姍姍來遲。”

    談讓嘴角的笑透着冷意,“接下來就看小三小四了。”

    周璞臉上有些猶豫,“這能行嗎”

    談讓說老二今天要出幺蛾子,十有八九要給老大挖坑,給老大能挖的坑,就只有下點藥幹些見不得人的事。

    周璞不傻,幾個兄弟各有所謀,逮着機會沒有不出手的道理,而他現在跟阿讓走的近,如果老二想要用欺負阿讓的手段,讓他跟老大生齷齪,那今天的局,就會應在老大跟阿讓身上。

    果然都是些卑鄙下流的,沒有不能幹的髒事。

    不過他們大概沒想到會有人橫插一槓,便是孟琪孟大小姐,這姑娘不知道如何知曉了談遜跟周齊的計劃,居然玩了一手禍水東引。

    而談讓的計劃卻是要把這禍水再潑回去。

    周璞擔心會玩過了,畢竟孟琪是個大家小姐,雖然她算計小瞎子媳婦是有點找死,可也不能就那啥了

    談讓輕笑,“你放心就是,沒準兒孟大人跟東海王還要感激咱們。”

    感激嗎周璞不大敢想。

    “週四,你有沒有察覺,今日東海王跟河間王格外熱乎”談讓道。

    周璞看了眼談笑風生的兩位,“確實,怎麼,是有什麼不妥嗎”

    “不知道,但肯定憋着壞,你瞧着吧,今日不定出什麼事呢。”

    周璞都有點怕了這個神算子了,每回他預感的都沒好事,果然小瞎子天生都是算命的好手。

    “對了阿讓,你上回說要看眼睛,我給你請了名醫來,不日就到。”

    談讓點點頭,沒說什麼,他一直看不見,而母親又不肯讓他看見,沒辦法,他只好求助外面的郎中,這是他第一次與外人正視他的

    眼睛,有點忐忑。

    新人禮成,接下來就是入席喫飯,談家的喜事辦的隆重,從午宴到晚宴,連喫兩場,下午還安排了各種玩耍活動,總歸相當熱鬧。

    漫長的午宴過後,談讓被孟大人請去說話。

    孟大人沒少喝酒,醉醺醺的拍着談讓肩膀,哥倆好似的,“賢侄啊,是東海王賞識你,想要見一見,待會兒說話可注意,說點好聽的,知道嗎”

    談讓從善如流,“還要多謝孟大人提攜。”

    “嗯,懂事。”孟懷對他的態度十分滿意。

    東海王在客房中休息,身邊圍了好幾個侍女伺候,此時天熱,好幾把大扇子對着他一人扇,屋裏還供着冰,只是看起來,他對這種待遇也不甚滿意。

    “王爺,三郎賢侄來了。”孟懷拉着談讓引薦,“他久仰您大名已久,一直想着來拜見您。”

    瞧這馬屁拍的,談讓都不知道怎麼接。

    東海王醉眼朦朧的打量他兩下,點點頭,“瞧着挺精神,就是瞎了眼怪可惜。”

    “是是,不過賢侄他平日裏並無甚不方便,習文讀書樣樣不落,如今在談內史那裏任主簿,是個難得的人才,我還想着提拔他去青州做我的副手呢。”

    東海王伸手拿了一盤葡萄,一顆顆往嘴裏送,像是嗑瓜子似的閒適,“這就是你不對了,人家父子齊心,你挖人牆角做甚。”

    孟大人乾笑,“惜才,純粹惜才,即便眼下不能,以後有機會總是能合作的,你說是吧三郎”

    談讓客套,“我年紀尚輕,萬事還需父兄教導提點,唯恐辜負孟大人厚愛,眼下只求克己上進,不求名利前程。”

    回的如此曖昧,反倒能給人遐想空間,孟懷只覺的他說話穩成滴水不漏,隱約又表明了態度,言下之意就是,他現在不得不依靠父兄,不好明目張膽的戰隊,但是您孟大人的提攜賞識,他談讓銘記於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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