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是似乎在醞釀着什麼,氣氛有些古怪,並不像尋常旅店一樣靜逸,而是顯得非常熱鬧。
陸遙才走進客棧大門,敏銳的聽覺便聞得二樓露臺上傳來聲聲議論。
站着仔細傾聽,他發現那是一羣四五十歲上下的中年人,而且圍繞的主題正是自己,華夏軍方前神祕小隊的陸隊長。
“來是肯定的畢竟是官道上的戰士。咱們就搏一搏,他能在那個房間待上多久,是死是活”
“戰士呵。這戰士是名不符實吧。爲了保命,能犧牲我們小少爺”
“因此,我們纔要找回面子嘛。”
“搞不好會鬧出人命的官方那裏解釋得過去嗎”
“這是他們的人有錯在先。難道他們還能夠因爲一個人,跟我們這種千年大族撕破臉皮不成。”
“老太公原來是這個意思呀”齊三叔的聲音又喃喃道。
有個人或許根本沒把官方的態度當回事,叫嚷起來:“不要計較這些有的沒的了。開攤開攤咱們也按照外頭的賠率押一押”
原來,這些人湊到一起,是在下賭注。賭注是陸遙這一晚住得可安生若是安生,第二天是自己走出來,還是讓他們的人給擡出來。
剛進門就怯場的,1賠2;
能堅持個把鐘頭的,1賠4;
一個時辰的話,1賠16;
五個鐘頭,1賠32;
安生到天亮,自己走出來的,1賠100;
被擡出來的。1賠50。
不僅這裏的小圈子,就是外頭整個錦官城江湖道上的,知道外唐門當家太公要在隆福客棧招待陸遙,也是開了這麼個盤口在賭。
什麼樣的招待會產生這個賭局呢
陸遙很快就知道了答案。
露臺上衆人的談話才聽了一半,客棧小二已經出來將他往裏迎。
請陸遙到溫泉泡泡澡,準備好餐點讓他喫好喝好,掌櫃的領着人就來到了地字一號房間門口。
此刻時間已過亥時。
掌櫃的笑容可掬,微彎腰,空蕩的雙手奉上:“陸隊長請了。”
他這個動作,是想跟自己要過肩上還在酣睡的小熊,陸遙無所謂,攤開雙手,任憑小二來抱走小傢伙。
可小熊哪甘願脫離陸遙,耍起孩子脾氣,三兩下就把小二撓得手上鮮血淋漓。
一見此情景,掌櫃就發難了:“陸隊長還請你不要壞了規矩。”
“又是規矩”陸遙嗤笑一聲,很無奈。“可不是我偏要這小獸陪我的”
“這、這這”
掌櫃眼珠兒轉了幾轉,表明要請示太公,卻不等陸遙同意與否,轉身便走,留下小二獨自在這兒看着。
但也沒讓陸遙等太久,掌櫃折回來了,眉頭也舒展開:“太公說了這小獸進去,也是枉性命。望你有好生之德,三思而行”
瞻前顧後的,還敢自稱大家族風範。搖搖頭,陸遙訕然一笑:“行了別墨跡。”
掌櫃沒奈何,只能爲他捅開古樸的一字鎖,推開門。
陸遙沒猶豫,大踏步走進去,這才放眼室內光景。
沒什麼特別的,一張木榻,一案臺一几凳而已。
榻上繡青花的枕頭被褥,臺上一屏風式樣的燈盞,兩邊木窗掛着竹簾。很傳統的中式客棧佈置。
他剛進來,掌櫃便將門拉上,在外頭上了一字鎖。
不用去察看,陸遙也知道兩邊木窗是無法開啓。這裏儼然成了一間密室。即便是這樣,他也沒太在意,帶着小熊就往榻上盤膝而坐,默默用真氣運轉周天。心裏早打定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的主意。
凌晨時分,似乎有什麼機括響動了,周遭開始有悉悉索索的動靜,且迅速朝自己逼近來。
&n
bsp;陸遙心頭一動,放開了遊走周天的真氣,緩緩睜開雙眼,就見到一派令人咂舌的場面。
原來陸遙恍然大悟。毒蟲陣,這就是唐門“特地”用來招待他的手段。嗯確實下了血本的。
陸遙現在可以確認,蠍子走完了,肯定還有其它品種登場。若非如此,外頭不會有那麼多人賭他能堅持多久。
這麼多蠍子涌上來,要是換作普通人,定然只一眼便會患上密集恐懼症的,還談何堅持。
更別說如果被它們給紮了該怎麼辦,或是解決麻煩這個問題了。在房間裏跳來跳去都屬於正常反應。
唐門現在,應該已經一心等着收屍吧。陸遙思忖着。換作別人來,死在這密室確實沒什麼懸念的。
可惜是他,唐門註定只能枉費功夫。他繼續用六成真氣運轉周天,分出三層形成保護膜依附於自己和小熊的體表。
畜生就是畜生,發現陸遙沒有丁點反抗意向,蠍子們也未意識到什麼危機,逼到他身前來,舉起尾蟄就戳。
一戳之下,卻受到他體表真氣的反震,整條尾巴立時化作齏粉,蠍子也殞命當場。
然則它們仍舊不知死活,前仆後繼向陸遙涌來,爬到他全身上下,將人包裹成一個灰色坐禪雕像。
隨着時間流逝,蠍子走完幾波後就輪到蟾蜍,蜈蚣、毒蛇乃至蜘蛛,也是你方唱罷我方登場。
當屋外響起陣陣雞啼,感覺已經好久沒有毒物在自己身上爬動,陸遙才悠悠張開眼皮。
或許是有諸多毒素的激勵,他修煉的效率,竟比之前更要快上兩倍。陸遙現在有點“即使不借助銀針,自己也能憑空利用真氣行鍼”的錯覺。
室內現在的情景,定睛一看,他當場就傻眼了。只見十來平大小的空間裏,到處都是五種毒蟲的屍體,沒地兒下腳不說,有幾個地方都是堆積成小山包了。
就這時,屋外忽然生出一陣騷動。
“哈哈哈這麼長時間不見動靜。肯定是在裏面沒了的”
“開門快開門讓我們好好看看勝利的果實”
一字鎖響動着打開了,木門被人顫抖着推開,房間裏展現出的場面,卻叫剛還興高采烈的衆人,一個個逃也似的退開,就勢蹲在走廊邊上乾嘔起來。
“媽勒個巴子的這什麼味。”
“那個傢伙中毒後,大小便失禁了嗎”
“你還說。肯定是這樣的嘍”
好長一會,他們才緩過勁來,臉色煞白,連忙七嘴八舌地命令掌櫃去安排人來清掃消毒。
可掌櫃卻無動於衷,如木頭人一樣站在門口,目光死死地鎖定睡榻上,盤膝而坐的陸遙。
陸遙抻了抻懶腰,像是睡了個覺後,心情大好的來迎接新的一天。
“早啊掌櫃的。”
“你們這隆福客棧真是糟透了一整個晚上的,動不動就有蟲子跑出來鬧騰。”
“睡都沒辦法好好睡。我只能這樣子坐了一整個晚上”
陸遙玩味地說,指着這一地毒蟲屍體:“您說說。我該怎麼辦呢要不要發到網上幫你們宣傳宣傳。”
屋外的人全都直罵娘,他們沒有一個押陸遙活着的,不言而喻,賭資盡皆通殺。
“你你怎麼能,還沒死”
冒出這個大問號的,還有唐門唐老太公,同時收到陸遙沒死的消息,他不得不重視起來,派了中堅一代的領軍人唐赫來見陸遙。
唐赫,就是唐敖的生父。他是領了命,要迎接陸遙進唐門的。
可是整個錦官城的人都沒料到,昨天還想方設法要進唐門而不得入的人,在隆福客棧住了一晚,架子就大了,好賴求着,就是不肯從地字一號房離開。
“當我傻啊在外面你們都這麼整我。到地下唐門的世界,不知道還有多少機關等着呢”
“誠心致歉笑話。既然是誠心的,那便叫那把老骨頭親自出來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