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遙卻連忙擺擺手:“哪裏哪裏怎麼說,唐敖也是眼睜睜在我面前給劫走,我當時無能爲力,所以現在打算幫幫忙。”
唐太公卻甩袖表示,唐門如何也不會需要一個外人,甚至是一個接連威脅門主之人的幫助的。
“那行明天我旁觀好了。不插手”
說着,陸遙但悠哉遊哉地關上竹門。
老道和唐太公瞪着眼,面面相覷:“這小陸敢情賴上你了吧。”
“這、這這”
“讓我說你什麼好呢”老道一副認爲老友大錯特錯的神態。“年紀輕輕,便能與胡鐵生相提並論,難道是易相處之輩。你孫兒害了他兄弟,你又故意拿他當餌剔除內奸。這又何必呢”
唐太公拄着柺杖在竹門前轉了又轉,神色焦急:“我本不想如此只是騎虎難下,孫兒還在別人手裏攥着啊。”
“哎你是有你的苦衷。可”老道也知道結不由自己解開,終究不妥,於是扭頭便走,準備找個僻靜處打電話聯繫胡鐵生或軍區首長出面說情。“任你怎麼解釋昨晚在隆福客棧弄那些畜生對付,也是抹不掉的污點。”
看着老道的背影,剛纔還佯裝愁苦的唐太公嘴角卻忽然勾勒出一抹得意的微笑。他之前是無論如何都想弄死陸遙的,這無關要不要利用這小子當誘餌之事。
膽敢一路押着自己乖孫過來換人,還致令敖兒連遭兇險,讓毒物咬死已經算便宜這小子了唐太公看着還矇在鼓裏,爲自己奔走人情的老道,心中冷笑不已。
明明霸佔了唐門門主的居所,這對於此地的人來說,簡直就是罪大惡極,便連唐赫也產生了惡感,可偏偏,他們還得好酒好菜侍候着陸遙,甚至安排一隊人給屋子裏的浴桶裏添了滿滿的熱水,供他沐浴。
這據爲了這些瑣事忙活的人埋怨的話中瞭解,是老道和唐太公得到了官方什麼批示,必須不能怠慢陸遙,才能消解彼此之間的矛盾。
也不知道上頭是哪位替自己撐場面的,要說陸遙還覺得有什麼服務不周的話,或許應該只有沒有叫上幾個暗衛幫他捶背按摩吧。
要明白,這些個暗衛可都是一位位標緻美人,且經由常年鍛鍊,手法力道絕對比什麼技師之類的要妙得多多。
這個念頭當然只是設想出來的而已。並不代表陸遙真有那種混跡場所的經驗。
是夜,陸遙再次進入修練狀態,隨着時間流逝,他突然察覺自己好像變成了背上那個小身軀。感到有些怪異,他出於本能,搖晃起身子來,又開始活動雙手。
如此一動彈,或許是不適應,或許手乏力了,陸遙便覺自己的小身軀由某人的脖子上掉落下來,叭嗒聲悶響,掉到了竹牀上。
迅速爬起來,艱難地睜開沉重的眼皮,他舉手又揉了揉,帶着七分迷糊三分疑惑瞅了瞅,入眼的是一雙毛乎乎的肉掌。這是怎麼回事
不敢相信自己所見,陸遙擡頭往四下望,當接觸到那個似曾相識的挺拔脊背時,他大喫一驚得差點被隨之涌進來的空氣嗆到了。難不成是我靈魂出竅了
這念頭才冒起,旋即便被驅散了。因爲陸遙對自己原有身體的感應非常全面且清晰,就在剛纔小身軀晃動到掉落、睜開眼的整個過程,他也能察覺自己身體該產生的一系列知覺。
脖子上微微發癢,背上像掛了個鐘擺,掉下去時小身軀摩擦着衣服和脊樑的微燙。兩個身體的感知是共享的,以原來人類的身體爲主,就猶如是自己在冥想時,不自禁的將一絲意念投注到了小熊身上。
這種感覺是前所未有的,很奇特。不
本身仍舊處於冥想狀態,而在這種狀態裏,小身軀醒來好的所有舉動,都成爲了“他人”,而並非切身體會了。爲什麼會出現這種情況呢
陸遙彷彿摸到了某種玄妙的鑰匙,但就在他打算再次去打開時,卻無論如何也找不到“鎖眼”。應該是受到他的意念影響,小熊已經完全甦醒了,正滿眼閃爍着好奇的光芒,到處亂瞧。
好一會,它才拋開陸遙,翻身爬下竹牀,像一隻雛鷹要翱翔於天際般,自由自在於竹屋內遊玩起來。
推倒了竹凳,打翻了罐子,把一些花的枝葉扯下來,在嘴裏吮了吮,又厭棄地吐掉,扔到一旁;將一些書寫配方的書信紙撕成粉碎,又擠壓成團,歡喜地逗弄着。
真是看什麼都新鮮,繼續冥想的陸遙關注着它的舉動,不禁給小熊的模樣逗得兩邊嘴角微微上揚。
“咕呱咕咕呱”
小熊本來獨自玩得好好的竹屋裏,驀地有個古怪的聲音響起。
陸遙聽得出聲音來源於西北角,他感知到了,映襯着外頭水月光輝的竹木窗沿上,正趴着一隻奇特的畜生。
滿身疙瘩,肥頭大臉闊嘴巴,是尋常蛙類的兩倍。又與之不同的是,它的表皮呈淡金色,它的後肢僅有一條腿,與其說是後腿,倒不如說像根尾巴來得貼切。
“唐門的聖物,三足金蟾”陸遙心頭一動,暗道小熊危險。
即使小熊最近三天有自己的真氣滋養,可它的血統畢竟只是尋常山林野獸,如何也並非這個活了兩百年的小怪物之敵手。
念頭一急,陸遙就發現自己又完全掌控了小熊的身軀,而小熊本身的意識好像給擠到一邊了。
而這個時刻,三足金蟾已經躍進屋裏,一蹦一跳地衝小熊奔來,操縱着小熊的陸遙並沒有輕舉妄動,他讓它保持着之前一個動作,靜候着三足金蟾欺近前。
“咕呱咕呱撲”
就在距離一米多的位置,金蟾大嘴張開,猛地吐出又長又粘的一條舌頭,舌頭劃過空中,朝小熊脖頸甩來。
要是卯足了勁跑起來,熊的速度比獵豹也不遑多讓,陸遙一動念,小熊便四肢着地,岌岌躲過繞脖子的一擊後,飛奔起來。
目標是間隔在三四個傢俱之外的陸遙,只要小熊到自己身邊,他再切換回本體,就足夠護它周全的。
金蟾哪會令他如願,舌頭似長鞭揮動,發出霹靂脆響,不僅身體又迫近一些,就是舌頭也陡然漲長了三分,一下子就抽中小熊的後腳跟。
感同身受,陸遙只覺腳後跟產生搐痛,緊接着便好似讓一百度的水給燙傷了般,皮肉登時大片潰爛開來。
“嗷吼”
小熊身形本能的一頓,發出聲慘叫,陸遙卻沒生出絲毫憐憫,迫使它一瘸一拐向前跑。
光憑自己操縱小熊,也不太可能是三足金蟾的對手認識到這點,危難關頭,他迸發了強大的意志,一邊讓小熊躲避三足金蟾攻擊,一邊驅使自己本身從冥想狀態脫離。
越是這個時候,越要鎮定,否則將有真氣亂竄之憂。
陸遙也不是沒有過一心二用的時候,可那時並非現在這種自身處於修煉之中,一點意念又落在不安穩的獸類身上。
杮子撿軟的捏,幸好三足金蟾只是把小熊當成獵物,未敢輕易對陸遙動手。
不然,只要這怪物舌頭朝他一甩,陸遙便只能運用真氣進行防護,收斂心神進度將更爲遲緩,小熊也會陷入更大的危機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