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淼淼,屁點大的一個小孩操起長長的掃帚開始打掃起來。似乎是得了些許慰藉,疲憊不堪的身子忽然一軟,靠在長凳上休息起來。
她捂着太陽穴,腦袋裏又依稀閃過些鬼醫的記憶。
紅鐲子那個詭異的血玉鐲子能憑空變出很多不屬於這個世界的東西
冥冥之中,她覺得那血玉鐲子無比重要,可當年鬼醫生母死後,鐲子就被錢氏奪了去,如今究竟在哪呢
苦思不得,離盞搖了搖頭。算了,當下最要緊的是在長風藥局扎穩腳跟,壯大聲名纔是。哪天不想跟他們勾心鬥角了,也有說走就走的資本。
依她看,芹嬤嬤走的時候,那怨懟的眼神是不肯就此罷休的,她還得想個辦法提防着纔是。
由是,她細細琢磨了一番,招手把淼淼喚到身邊來,低聲囑咐了幾句。
淼淼聽得眼中一亮,點頭如搗蒜:“師父放心,徒兒一定照辦”
次日辰時,天濛濛地亮開。
這裏與離盞所住的地方不同,是長風藥局的北院。假山亭臺,軒廊臨池,好不闊綽優美。
二重小樓上,離尺惺忪的睜了眼,驚動了一旁淺眠的錢氏。
其實他二人都沒睡好,輾轉反側好不容易入了夢,也都夢見跟離盞有關的事。
錢氏一雙眼窩深深凹陷,半坐起身子依偎在離尺身上:“老爺子,我昨兒個夢見鍾氏回來索命”
鍾氏便是鬼醫的生母。
離尺心中一悸,時隔多年,鍾氏慘死的模樣都歷歷在目。他強壓下心頭的不安,摟住錢氏的肩:“夫人不必憂心。是她自己要替那孽障伏罪,又不是我們逼她死的。”
“只是同名而已,面貌不相同的。況且我還親自試探了她,此人善辨,不似那孽障一般閉塞。”
“那也不行,她要是一天天的待下去,我聽着這名字都瘮得慌”
“夫人寬心,一個小丫頭騙子而已,有的是辦法讓她待不下去。”
離尺起身穿好衣服,着人把芹嬤嬤喚到屋中,問道。
“讓你準備的藜蘆備好了麼”
“回堂主,已準備妥當。”芹嬤嬤咬着後槽牙森冷一笑。
“好。方霞山的鬼醫愛用毒是嗎那就讓她成也用毒,敗也用毒”
西院的偏房裏,黎盞餓得肚子咕嚕咕嚕的叫。昨日一天都沒喫東西,今早也沒人端來喫食,看來,長風藥局真沒打算給他們留活路。
“砰砰砰。”一陣敲門聲傳來,淼淼歡喜得從牀上一躍而下衝到門口,以爲是送喫的來的。
門一推開,只見芹嬤嬤立在門口,手頭只拿着一塊刻着離盞名字的木牌。“離盞大夫,有人出了診金請你出診,還請你收拾收拾,由奴才帶你過去。”
說罷,又得意地往桌上放了一吊銅板。“這是診金。”
本以爲離盞會驚得眼珠子都掉下來,畢竟山裏來的,一吊銅錢夠生活半個月了。可黎盞只輕輕瞥了一眼,露出些嫌棄之色。
前世她身出名門,錢袋裏只裝過銀子,沒裝過銅板。若擱在以前,店家無論找給她多少銅錢,她都嫌放在身上墜得慌,順手就賞給身邊的丫鬟。
如今也自然瞧不上這點小錢。可頓了一頓,又覺得這些錢大抵可以買些喫的填填肚子,於是施施然走到桌邊把錢收入袖中。
“淼淼,把藥箱背上。芹嬤嬤,你且帶路吧。”
“唉”芹嬤嬤回身,嘴角泛起絲奸滑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