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滴,主人需要什麼幫助。”
“剛剛被我關進去的那個人,現在怎麼樣了啊”
“稍等系統檢測到他心跳加速,腎上腺素升高。”
他激動了。
離盞顫着聲,“那那他現在是什麼表現,或者說什麼話沒有”
“他踹了合金牆。”
噢還好還好,只是踹牆,空間裏連扇門都沒有,他休想出來
起碼在能量耗盡之前的八個小時裏,她是安全的。
“他說,離盞你給我等着。”
呃
離盞驚坐而起,表情一片陰霾。
她手腕擡到嘴邊,狗腿子般的笑道。
“王王爺聽得到嗎”
“我是盞兒啊,方纔那些話,是盞兒開玩笑的。”
“我不是要故意鳩佔鵲巢的,我本來想自己進去睡檢查空間的,手滑啦”
“手滑啦,聽不聽得見”
“不好意思啊,暫且委屈王爺一晚,王爺在盞兒心中永遠偉岸高大”她說到這裏十分心虛,剛纔還罵了他一句“狗東西”
“方纔說的都不作數,王爺要是記仇,那便是小氣”
唉,不該罵的全都罵了,是她單方面說不作數就真能不作數的嗎
普天之下,古往今來,恐怕只有她一個人對顧扶威劈頭蓋臉的罵過吧
還狗東西
離盞,你的狗頭怕是要保不住了
離盞嘆了口氣,躺回了牀上。
罷了,禍闖都闖了,明朝好好給他陪個不是,今天先睡個覺再說吧,要是不成,再把他關到手術空間裏冷靜八個小時。
嗯就是這樣
顧曾站在柳鳳顯的營帳外,聽見裏頭柳媚如着急的哭聲,駐足躊躇了好一會兒,手腳都站涼了才鼓足了勇氣進去。
見他來了,一帳篷裏的人都像看菩薩一般的看着他,就等着他顯靈。
柳鳳顯還在臉青面白的喘着氣,絲毫沒有好轉。
“夫君”柳媚如抹去眼角的淚水,“離盞是不是在帳外了”
顧曾沉默。
“她沒來”柳媚如睜大了眼睛,十分意外,“她爲什麼沒來”
顧曾不想把喫閉門羹的事情說出來,自己吹出去的牛皮,自己還是要繃得住的。
“你說啊”柳媚如恨道。
“可是離二小姐她不肯來”柳衍跟着問。
顧曾想點頭。但覺得無端給離盞扣頂大帽子,不道德,於是斂着眼皮子沒說話。
“此處沒有外人,鐘太醫也去找周太醫了,這回還沒回來,殿下有什麼可以直說。”柳衍勸道。
柳媚如鼓瞪着她,眼裏像燒着兩團篝火,顧曾一看,便這隻母老虎很快就要暴跳如雷了。
“哎呀,人家不肯來,我還能拿刀駕着她來麼人家是祁王殿下的隨侍醫女,又不是太醫院的拿俸祿喫飯的,也命令不了人家。”他縮着頭道。
“可你是緒王她算個什麼東西你還使喚不動她”柳媚如狠狠攥着手裏的繡帕,“小賤蹄子把鳳顯害成這樣不說,還見死不救她真的好狠的心吶”
一直不停喘息的柳鳳顯突然猙了起來,他艱難地昂起頭,嘴裏含糊不清。
“殿下離離二小姐她當真不不想見我”
“不是這樣。這時辰不早了,人家一姑娘,舟車勞頓也很疲倦了,並不是不想見你”
“你不要再想着她了柳鳳顯”柳媚如怒其不爭,“她不想來見你,你還問她做什麼舉手之勞就能幫得到你,她卻連這幾步路都懶得走。你知道麼,就是你把她捧高了,才讓她得意忘形如今她身邊又有了祁王,哪隻眼睛還能裝得下你”
“媚如,你少說兩句。”顧曾不忍。
“少說兩句我以前就是說得太少了柳鳳顯,你要還是個男人,從今天起你就徹徹底底把那個小狐狸精給忘了她有什麼了不起一個賣藥的娘又死得早”
她轉過身來,指着祁王道:“我柳家跟這小狐狸沒完,從今起,我柳媚如跟她勢不兩立”
“你不要激動她一個平民百姓的小姑娘家,哪有媚如你識大體。”
柳衍看着他夫妻二人爭吵,都不敢插話,只是心裏難受得緊,看着柳鳳顯一直掙扎得死去火來,她兩眼眶就紅紅的,倏兒落下兩滴淚來自己都不曉得。
簾子被人掀開,風裏夾着一陣濃重的苦味兒飄來,小環端着滾燙的藥湯從柳衍身邊經過。
柳衍順手接了藥:“你出去罷,有人來了,記得喊一聲。”
“諾。”
柳衍端着藥到柳鳳顯跟前。
柳鳳顯跪着,她也只好跪着,用勺子一邊攪一邊吹,仔細把藥湯吹溫了,才盛道柳鳳顯嘴邊。
“哥哥,你張嘴。”
柳鳳顯嘴巴長得奇大,嘴裏進出着短促而猛烈的而呼吸,柳衍生怕他堅持不住,趕緊把湯匙翻了個身,柳鳳顯遲鈍的包住嘴,接住一半,漏了一半。
柳衍抽絹子給他擦,一面擦一面忍不住地哭。
“哥哥,你痛不痛”
柳鳳顯就只會搖頭。
“哥哥你忍着些,周太醫很快就來了。”
就這樣花了一炷香的時間,才喂完這碗藥。
爾後周太醫趕來,仔細看過柳鳳顯的症狀,要給柳鳳顯施銀針。
柳衍還未出閣,不好繼續呆在裏頭,她自覺的退在門外等着。
帳外的篝火燒得噼噼啪啪作響,漫舞的火光照着她柳葉般細長的眼縫子,裏頭時不時滾出的兩滴熱淚,滾在草裏晶亮晶亮的,像露珠一般。
素素安慰她:“主子別難過,奴才看大公子好像已經緩過來一些。現下週太醫也來了,應該沒什麼大礙。”
柳衍點頭,兩行淚卻止不住,“我就是看着哥哥受苦,心裏難受。”
素素沉默。
“哥哥是個老實人,他根本就不知道離盞是個什麼樣的女子”
“是啊,那個叫離盞的醫女真是厲害,祁王狩獵都把她帶在身邊。大公子怎麼是她的對手只能被她耍得團團轉。方纔大公子一直都說不上來話,一聽見離盞不來見他,他就激動成那樣”
“以哥哥的性子,一旦被迷障便很難出得來,你信不信,過了這回,哥哥照樣喜歡她”
素素點頭。
“爹爹不知道人忙到哪裏去了,一時半會知會不上。等他曉得了,他怕是要嚇得不輕。說不定,就此軟了心,把離盞納給哥哥做妾也有可能”
“那樣的人怎麼能嫁給大公子大公子往後收拾不住她的。”
“誰說不是呢”柳衍說了幾句,情緒才穩定過來,她望着那越燒越旺的篝火,兩眼越發堅定。
她對着素素囑咐,“你在這處守着,我要去一趟白小姐的營帳。”
“小姐,戌時都過了,你這時候找白小姐做什麼呢”
“有要緊的事。你不要同任何人說,他們問起我在哪,你就說我着急出恭去了。如果哥哥這邊有什麼事,你即刻來白小姐的帳篷裏找我。記住了麼”
“記記住了。”
都是高官之後,營帳都設在北營,離得不算遠。
柳衍到了白採宣的營帳,有小丫鬟在篝火旁瞧見了她,立馬帶她進去,就像在那處刻意等着她的一般。
白採宣沒睡,正坐在銅鏡前卸頭上的簪子和珠花。
見她來,平淡的目光一時瀲灩,把正要取下的簪子推了進去。
“白小姐,這麼晚來找你,打擾了。”柳衍神情蕭瑟,眼角還隱約有些淚痕,被白採宣盡收眼底。
白採宣笑着提着裙子起身,邀請柳衍在荷葉式圓木花幾前坐下,“柳小姐,我就知道你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