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盞”
顧扶威猛然推了她一把,她重重的摔在牆角的引枕上,震得髮絲亂顫。
這力道把她摔個半清醒狀態,她迷糊的意識到身前的人影正帶着滔天的怒意襲來,本能的想躲,有力的手已經按在她的兩肩左右,她無路可避,只好把頭往脖子裏縮。兩片薄脣卻驟然出現在眼底,接着脣上一熱,被他狠狠的帖了上來。
“唔唔你走唔”
灼溼而又囁痛,他狠狠的吸,狠狠的咬,急如惡鬼一般想將她纏入腹中。
脣齒間很快瀰漫着一道血腥氣味,喫痛的她也狠狠咬了回去,他卻像感覺不到疼痛一般,一如既往的深入淺出。
她拼命的扭動着身子,他便伸手箍着她的腰,叫她動彈不得,手上的紅手鐲更不知被他藏到哪裏去了。
她嘴裏發出嗚嗚嗚的聲音,他也不理,直到一口氣喘不過來快要窒息的時候,他才她脣上重重咬了一下,驟然寧歇。
“呼呼呼”離盞靠在牆上,大呼幾口氣。
顧扶威捏着她的下顎,提到自己跟前,“黎盛會這麼吻你麼”
離盞的酒意退了一半,她搖了搖頭,目光在顧扶威臉上小啄了一眼,即刻低下頭去。
顧扶威的胸膛也在劇烈起伏,安靜得連半絲風都沒有的閣樓上,二人的心跳都重響如鼓,交雜錯亂。
他咬她,是氣她把人認錯了,所以
或許他是真的有些喜歡她吧
離盞想想就覺得亂套了,她能感覺道顧扶威的目光一直毫不避諱的落在她身上,卻不敢擡頭看他究竟是以何樣的眼神看着自己,生怕一對上他的眼睛,這層薄紙就被她捅破了。
於是,她愈漸低垂着頭,沒吭聲。
皙長的手指朝她臉上撫去,她本能的往後一退,後面卻是一堵牆。
她躲閃的樣子,他手在半空微微停留,最後猶豫着落在她的脣上,輕輕的撫了撫。
“醒了麼”
“醒醒了。”
“錯了麼”
離盞猶豫,沒吱聲。
“看着我。”
離盞遲疑着擡起頭,眼軲轆裏波光微閃。
“現在看清楚我是誰了麼”
“祁王殿下。”
顧扶威直接在她脣上反覆揉搓,“你今日爲何要去黃家藥局赴約,想復仇想瘋了”
離盞抿着脣,還是沒吭聲。
她醉了,不知道顧扶威是怎麼去的戲院,怎麼把她接到府中,更不知道有人祕密傳信知會他的事情。
她只是聯繫起顧扶威往盞林藥局送禮的事情和很久之前,顧扶威讓她好好聽話的事情,她幡然醒悟,覺得自己被顧扶威困在了一個巨大的牢籠裏,受着他的監視,成了他的棋子又或者一隻金絲雀。
“說話”他低聲用命令的口氣,弄得她心裏亂極了。
從顧扶威的口氣來說,他應該已經裏裏外外看了個通透。
他不是在質問她,只是在給她一個坦白從寬的機會。
她一時也諏不出什麼好話來,於是請小雞啄米似的點了點頭。
“你就這麼喜歡黎盛喜歡到可以委屈自己,去承迎一個你討厭的人的歡寵”
“我沒有。”
“可你喝醉了,若是本王不去,白採宣也不去,你今日是什麼下場你可知道”
說來她也很懊悔,這是她犯過最愚蠢的錯誤。“多謝王爺,是我一時大意,不知道自己酒量如此不濟。”
顧扶威嘴角囁起一絲哂笑,好像是說:自己的底細都摸不清楚,還想去探敵人的
“你倒是說說看,你今日單槍匹馬殺到黃家藥局,是要如何個復仇法”
顧扶威是個極聰
明的人,除非把謊說得十分圓滿,否則輕易是騙不過他的。
她想起上一世的慘死,就是錯信了別人。
什麼甜言蜜語,什麼海誓山盟,當時聽起來都是那般的好,那般的真,可不到最後那一刻,便終究不明白,那都只是嘴皮子上的東西,淺顯得很。
別說夫妻,且看一看鬼醫的身世就知道,連親人有時候也是靠不住的。
顧扶威比起顧越澤來,爲人更加詭譎不定。
她不敢託大。
再加上顧扶威根本就不同意她復仇的事情,即便她說了,顧扶威也只會想方設法的阻止她,萬不會幫她。
離盞眼軲轆轉了轉,開口道:“我”
“別說想在飯菜裏下毒這種魚死網破的爛招數。”
一大堆說辭報廢了。離盞嘆了口氣:“我死心了我以後再不會念着同太子作對的事情”
顧扶威捏着她的下巴,轉着她的小腦袋上下左右的看。“真的”
離盞點點頭,主動的望着他的眼睛,“民不與官鬥,小舟永遠掀不起巨浪,只有江海能輕易掀翻小舟。我想通了”
她眼裏皆是實誠,“我想找到證據爲黎家翻案,有白家從中相護,就如這京城周邊的金湯城池,刀槍不入,此事簡直難如登天。如果我暗害了太子,就是株連九族的大罪,同我有來往的人,個個都是要處死的。我不想害了盞林藥局的人,害了林家老小,害了我的丫鬟和才六歲的小徒弟。”
“你還不算太笨。”顧扶威將她脣上的血漬一點一點的擦乾淨,“黎家即使是冤死的,但也只能是這樣了。這是皇上親手摁下的案子,你要翻案,便是打皇上的臉。別說白家太子沆瀣一氣,金湯不壞,單是皇上就不允許任何人奏這樣的碟子。你翻也翻不出他們的五指山,好好聽話,本王一直護着你,不好麼”
顧扶威挑眉,衣襟半敞,露出一拍肌理線條極爲好看的前胸。
離盞呆了呆。
他湊過來,抓了她肩上一絲碎髮含在嘴裏。
離盞被他近身逼得一個後仰,直接倒在在了牀上,他兩手撐在她左右,鼻尖壓上了她的鼻尖。
“乖一點,嗯”
“嗯嗯”離盞使勁點頭,抓了被子蓋在身上,“我要睡覺了。”
“本王也是。”
離盞左右看了看,瞥見牀下還有地鋪,便試探着從他手肘下鑽了出去,“我睡地上。”
“睡地上涼。”
“我不冷。”
“撒謊”顧扶威一掌拍在她腦前,攔住了她的去路。然後自己一個翻身,落地躺到了地上。
還以爲他要藉機耍渾,不會放過她呢。
不過細心一想,上回他真的發渾侵犯她,也是吃了墮仙散的緣故,雖然平日裏他也喜歡調戲她,但不喜女色的名聲,應該不會空穴來風。
他終究不會對女人飢渴到這個地步。
只是,他真的要把自己的牀,讓給她睡
“王爺”
“困了,睡吧。”
“噢”
老虎把自己的山頭讓給一隻兔子,這簡直匪夷所思
“你沒被子,我這裏倒是有兩牀。”說罷就要理出來給他。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沒有霸王硬上弓我渾身熱得慌,正好冷冷下下火,你都蓋着吧。”
這話讓她沒法反駁。她手上一頓,看着他頎長而孤單的身姿微微蹙了下眉。
不蓋算了。
她倒頭睡下來,心頭微有暖意流過,把兩層薄蠶絲被都攢得緊緊的,被子有他身上淡淡的伽南香香味,她呼吸間就能輕易的聞到,好似他就睡在一旁似的,弄得她一夜都心跳不安,卻不敢翻動身子叫他笑話。
就這樣愣愣的看了他背影很久,終於在燭火燃盡的一刻昏昏沉沉的入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