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盞還以爲是誰,擡頭,原來是巧兒。
“主子,你怎麼纔回來”
巧兒一副神色慌張的樣子,離盞問:“出了什麼事麼”
“祁王殿下來了”
“嗯”離盞覺得奇怪,“他突然來做什麼”
“不知道,說是找小姐有事,剛來就催着奴才們把您叫出來。還好太子召小姐入宮的事只有奴才知道,孫察以爲你是去給人看病了,便跟殿下這麼答的,殿下便一直在藥局裏等着,這已經等了一個時辰了。”
一個時辰
離盞想到今兒在宮裏遇見祁王,爾後自己在惜晨殿待了一個多時辰,倘若祁王出了宮就直直朝盞林藥局走,那時間一算,是差不多的。
糟糕難不成他是起了疑,連祁王府都沒有回,一下朝就特意來看看她到底是在宮裏,還是在藥局
“主子,您快把這身宮女穿的衣裳換下來吧。”
“對對對。”
二人偷摸摸了到了後院的一處隔間裏,虧得巧兒事先給她帶了早上原本的行頭,她迅速換裝打扮一番。
“他現在在何處”
“在花廳。”
離盞對巧兒吩咐:“你隨意找個掛名大夫,讓他開一副補腎的藥出來。然後你拿着藥從偏門出,太子的人就在巷子裏等着,你給他們便是。”
巧兒不解:“保腎的藥太子真的得病了得的是什麼病”
“不大不小卻嚇得死人的病。”
“那這藥是治病,還是相害的”
離盞對着鏡子,理了理衣衫:“不治病,也不相害的。哎呀,你快去。”
“知道了主子。”
離盞提着裙子往花廳裏趕,進裏,一抹頎長而俊逸的身影坐在廳正中的梳背椅上喫茶,旁邊孫察正在陪他說話。
聽見她的腳步聲,顧扶威下意識的擡起頭望來,孫察話就斷了,也跟着回頭,見是離盞,趕緊挪開了肥碩的身子,不敢擋着顧扶威的視線。
顧扶威不由得細細打量了她一眼,擱下茶盞向她招手。
“盞兒過來。”
除了早上在宮裏碰見他以外,其實好久都沒與他打過照面了。
他一如往常般朝她招手,她心裏不自覺的生出喜色,連禮都忘了施,直接走到他身旁。
“殿下今兒怎麼得空到藥局來坐了”
“本王倒是一直都得空,就是聽說盞林藥局生意一直不錯,巧兒時常忙得脫不開身,本王便很久沒來擾你。”
他笑:“想不想本王”
墨玉般的眸子裏,戲謔如常,還是要命的勾人。
換做以前,她說不定就早已鬼使神差的說個“想”字。
但如今她與顧越澤有來往,她便怎麼也說不出口,總覺得一說出口來,便對不住他。
“我近日確實很忙,忙得都來不及想旁的事。”
他眯了眯眼,目光一時變得很犀利。“盞兒變了。”
“嗯”
他抓着離盞的手順勢一拉,離盞失聲叫了一聲,睜眼已跌坐在他腿上。
孫察羞得老臉通紅。
這頭,顧扶威毫不在意,勾着指頭在她鼻尖輕輕的剮了一下,“以前盞兒從來都順着我的話說,今日怎麼這麼違心”
“我沒有我只是說忙,我最近的確很忙。”
離盞盡力迎着他的打量。
“倒也是,害本王在花廳等了你一個時辰,你跑到哪裏給人看病了”
“狗洞巷那邊。”
“這麼久”顧扶威不信。
“我也沒想到,接了一樁生意,剛診完,又被人叫到第二家,人家銀子也給得足,我沒好拒絕,就一直耽誤到現在。”
“忙歸忙。但忙就不想了麼”
離盞不敢再露馬腳,便如往常一般答話。“想。”
顧扶威這才滿意的笑,這才鬆開她,她得以脫身,正兒八經的坐到左邊的椅子上。
“本王也想盞兒,今日還在宮裏,差點將一宮女看成了你。”
“遠看真的很像,本王叫她擡起頭來,她不敢,本王就覺得她斷斷不是盞兒。”
“爲何又一口篤定不是了”
“盞兒膽子忒肥。撒得謊,騙得人,什麼樣事都敢拿來糊弄本王。她連頭都不敢擡,連你一根手指頭都不及。”
“我現在不興撒謊了。盞林藥局,以信立譽。”離盞其實連手心都是溼的,總覺得顧扶威是在故意諷刺她。
“噢,是是是,盞兒現在是老闆,不一樣了。”
顧扶威重拿起茶來,揭了蓋子喝了一口。
看神色,又好像是她做賊心虛多慮了。
“你可聽說了東宮的一事”
離盞頓了一頓,沉吟道:“知道。白家的小姐嘛。”
“嗯,本王就是提醒你一句,東宮現在和白家正式喜結連理,有些事情,的確是銅牆鐵壁,無堅不摧了。”
“我真的沒有再想復仇的事了。”
顧扶威欣慰的點頭,繼而側頭朝她勾了勾脣,“那你要不要向白採宣還以顏色”
“啊”離盞不知所以。
“黃家戲院,你破壞他二人的好事,她掐你脖子的那次。”
“噢,不了不了,殿下已經幫我出過氣了。”
“氣,哪有幫人出這回事報復人,當然要自己動手才痛快。”
說得太好了
離盞覺得和他志趣相投,就算顧扶威和顧越澤一樣,都不是什麼好人,但起碼顧扶威對她的胃口
“怎麼出她現在都是太子妃了莫不然我還暗地裏僱人去打她”
“大婚當日,你隨本王一起去赴宴就好。”
“嗯”
這是什麼騷辦法
“你這是什麼表情”顧扶威道。“如此淺顯的道理,難道還需本王親口解釋給你聽麼”
離盞還是覺得莫名,“王爺不妨解釋解釋。”
顧扶威清了清嗓子,“做本王的女人很招人恨,這一點你清不清楚”
“這”
“他長得遠遠不如本王,才智也遠遠在本王之下,再加上他現在還是個殘疾。”
雖然是事實,但他闆闆正正的口氣很是引人發笑,但離盞還是拼命忍住了,認同的點了點頭。
“本王身爲他的長輩,宴席上肯定上座,你就與本王坐在一起,白採宣想不看見我二人都難。到時候,她嫁的男人是個斷手,你嫁的”
“不是嫁的”
“你不要拘泥於這些細節。”
離盞說着說着又臉紅了,她看了眼孫察,孫察比她紅得更厲害,她連忙止住他的後話。
“我大概懂了”
顧扶威擱下茶問她:“你覺得如何”
她是無所謂的,時不時給點顧越澤一點緊迫感,也好。
男人嘛,尤其是朝三暮四的男人,無非就是尋點刺激,如此正好讓他刺激刺激,說不定更加欲罷不能。
離盞拿了盤子裏的花生剝來喫,“好是好,但我以什麼身份去呢”
“本王就稱身體不是,你以我府上大夫的身份隨行,無人敢有異議。”
“成。”
“那便這樣說定了。”
“好。”離盞拍拍身上掉落的碎屑,這時火頭突然慌里慌張的跑進來,叫孫察。
“孫管事,有人找你”說完,又朝顧扶威躬腰行李,“祁王殿下嘿”
孫察看了火頭的表情,立馬向顧扶威和離盞請辭,“奴才先出去看看。”
“去吧。”離盞揮手,孫察出去,花廳裏就只剩他二人。
顧扶威閒說起其他,“那銀骨碳你不必省着燒,上回往小蘭院送的也不多,你身邊的小丫鬟居然說柴房裏還剩了很多。”
“我知道了。”
“還有,你最近是不是缺錢”
離盞聳眉:“殿下爲何這樣說”
“我瞧這花廳的木架上,本王送來的賀禮都擺了個遍,獨不見那一對金蚱蜢和蓮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