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鬼醫傾城,妖妃毒步天下 >第四百九十三章 奸細
    而密斯郭這邊是祁水直督派來的人在管,她於這些當官的,並不好提什麼要求,每次來,都是這邊的人需要急診,她就來一回,知道的,都是她自己看見的。

    具體的病患數目變化,每日死去多少病患,她根本沒有詳細的數目。

    “亭長呢?”

    亭長就是管着密斯郭的人。

    阿木去尋,一刻鐘後回來,“亭長在君王那邊問話,抽不開身。”

    離盞只好叫了兩個面熟些的下人過來,讓阿木在旁譯文。

    “密斯郭今日到底出了什麼事?”

    下人目睹了經過,受了驚嚇,隔了這麼久手還直哆嗦,“病患殺了侍衛,逃了……”

    “我知道,我要聽細的。”

    兩人對望了一眼,一人回道:“今日天不亮,我在竈房裏煮病人換下來的棉被,很困,被一陣鈴音驚醒了。冬日裏沒有人喜歡佩冰冷冷的鈴鐺,況且病患們入防之後,身上的器物都要被收繳的。我覺得奇怪,而且那鈴聲給人一種不祥的感覺,但天冷,很快又在凳子上睡着了。不知閤眼了多久,聽見一聲慘叫,緊隨着人聲鼎沸,我立馬清醒了過來。打開竈房往外一看,許多病患蜂擁而出,手裏拿着從侍衛手裏搶來的刀槍,見人就砍,遇人就戳。到處都是血……我怕了,就躲回去,關上了門……”

    “跑了多少人?”

    “兩百二十三人,餘下一百九十五……”

    “一百九十七好像是。”另外一人拐了他一肘子,那人想了一想,連連點頭,“是是是,還有兩個被捉住了,正在審呢。”

    好樣的,幾乎全跑了!他們幾人聽了,都覺得大禍臨頭。

    離盞心裏忍不住的想啊,怎麼就說跑就跑了呢?雖說是死症,關在隔離區也見不到親人,但在隔離區,起碼還有祁水王庭的藥醫時常來診治。且自己得了瘟疫,也沒幾個想要渡給自己的親人的。關在這裏就關在這裏罷,而且顧扶威好歹還用迷信使了一計,將她這位“天女”從中原請來,穩住了民心。

    怎會突然暴動?

    再者,這場暴動又是如何成功的?

    要知道,戍守的侍衛也又四十餘人。四十人,磨刀佩槍,守兩百個病患,是綽綽有餘了。

    密斯郭的隔離區很嚴,按病的輕重緩急分了區,每一個區和其他區的人是無法走動交流的,只能呆在自己小小的一隅中。想要團結一致,一呼百應,十分困難。

    他們究竟是如何一舉成功的?

    巧兒看着離盞一籌莫展,伸手搭在她的手臂上,張了張嘴,又一句像樣的安慰話都說不出。

    天曉得這些日子裏,離盞爲這場瘟疫付出了多少,結果就在這一日之內,變成了不可挽回之勢。好像再多的努力,都抵不過他們的一個邪念。

    離盞看了大院一眼,走到樹下,剝落了那株杉樹的老樹皮。

    “你說,你聽見了鈴聲?”

    “是!”那人十分篤定,另一人也跟着附和,“我也聽見了。”

    “怎樣的鈴聲?”

    “陰森森的,聲音不大,卻好像能傳很遠,就像在耳邊響的一樣。”

    “噢……”

    離盞想起今日撞了她馬車的蘇婉童,想起那個奇奇怪怪的青陰教教主,黥面靖人,一時有了許多猜測。

    “最近密斯郭裏的病人,情況如何?可有不對勁的地方?”

    兩人想了半晌,“沒有。”

    “噢,最近新來的人比以往多,病死的也比以往多些。但冬天本就是這樣的,就算沒有瘟疫,每年冬夏死的人,都比春秋死的人多。”

    是這個道理。一入冬夏,天氣極寒,熱死的,冷死的,或是熱出併發症,冷出併發症而死的,都大有人在。

    冬天和夏天,是收人的季節,數目多些也很正常。

    “多謝,你們下去忙吧。”離盞揮手遣散了兩人,從巧兒手裏接過了紙傘,“你們去膳房暖暖手去,我自己一個人待一會兒。”

    巧兒和阿木不敢打擾她,聽命出了院房。淼淼不肯,非要陪着她

    。

    他小手拉着離盞,在院子裏來回轉悠,有禿鷹停在圍牆上觀望,他就扔小石頭將鷹趕走。

    但離盞始終未露出笑容,直到顧扶威來了。

    顧扶威手裏提着一隻不知從哪弄來的手爐,又醜又舊,估計是臨時跟那個下屬要來的。

    他一邊提着走過來,一邊說,“有事耽誤了。”

    “殿下!”淼淼聽見聲音,撇開離盞撒腿跑了過去。

    這些日子,顧扶威時常照顧小貓,遂與經常和貓玩耍的淼淼處的頗熟。

    離盞潛心研究瘟疫,只知他倆熟,卻不知道熟到這種地步。

    只見淼淼跳起來,顧扶威就自然而然張開雙臂將他接住。

    離盞微訝,顧扶威從沒對誰這樣和親近自然過,在旁人眼裏,他從來都是生人不近。要是叫別人看見他摟着個半大不小的孩子不放,指不定要胡思亂想什麼。

    比如私生子之類。

    離盞連忙喝斥,“淼淼,下來!”

    淼淼恍若未聞,“殿下怎麼纔來,師父不高興很久了。”

    顧扶威瞧着離盞,“噢,是麼?你師父她怎麼個不高興法?”

    “你看那株可憐的杉樹,皮快被她剝光啦!”

    離盞也磚頭望去,活見那老樹赤裸着一圈環身,頓時有些羞惱。

    顧扶威笑呵呵的摟了摟淼淼,將他放了下來。

    他提着暖爐走到離盞面前,將小爐子遞給她,小心翼翼的窺着她的表情。

    “你這樣看我做什麼?”離盞問道。

    “我……看你凍着沒。”

    要看她有沒有被凍着,爲何不看她的手?一直低着頭盯着她的眼睛看,分明就是看她有沒有生氣。

    看來那輛馬車的事還讓他困惑着,他又不敢直問,怕在她眼裏成了做賊心虛。

    離盞用娟子把表面粗糙的手爐裹了一面,抱在了腹前。“我以爲還要等上些時候才能見到你,那邊都安排好了?”

    顧扶威的表情恢復了肅緊。“嗯。我來得本就早。”

    “亭長在你跟前問話,我也沒個人掌事好打聽的人,隨意叫了兩個做事的下人來問,也不知聽得全不全,只曉得病患都跑得差不多了。我就是覺得奇怪,怎麼突然就暴*動了?可是亭長近來苛待了他們?”

    “沒有。”顧扶威斷然否決,可否決了之後,又什麼都沒再補充。

    “聽說士兵捉到了兩個病患,有沒有拷打出什麼來?”

    ……

    顧扶威面色隱*晦。

    “你若知道什麼,不必瞞我的,我不是那麼不經事的人。”

    顧扶威將信將疑的望了她一眼,眼睫輕輕斂上,他走近離盞身旁,奪了她手裏的紙傘替她撐着,二人在死氣沉沉的院子裏繞圈踱步起來。

    “近來密斯郭死的人多。”

    “什麼意思?病死的?”

    “嗯……”顧扶威一手撐傘,一手慢慢摸索了捉住了離盞的腕子,“冷天收人了,每日擡出去的都在十人左右,新隔離進來的人更多,二十二十的往裏送。”

    離盞手心一緊,被顧扶威攥住,男人略待薄繭的五指輕輕的插*入她的指縫間,不留隙的扣住。

    離盞的手勁得了依託,不自覺緊緊抓了他一把,才鬆開。

    這數目太大了,方纔叫來問話的兩個下人不知道厲害,只當正常,沒把數報給她。

    可她作爲大夫卻曉得,兩百人裏因溫度的變化,多死個三兩,多來個七八,都是正常。

    但每日死十人,隔離二十幾人,這樣的數目絕非尋常。

    顧扶威是將她作爲天女把她帶到西域來維穩瘟疫的,儘管得了瘟疫凶多吉少,但微末的希望在得了絕症的人的眼裏總會無限放大。所以他們才能乖乖的待在密斯郭裏,指望着能活下去。

    可如果他們徹底絕望了呢?事情就另當別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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