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這句對不起倒是龔清晨心裏真話，無論是因爲害怕才動了手，還是因爲蘇羨的譏諷而怒到動手，龔清晨的心裏都清楚這一巴掌不應該落下。
輕輕的擡手擦了擦嘴角，蘇羨那隻狐狸眼裏此刻閃着的是一種耀眼的光，這種光讓龔清晨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他生氣了。
蘇羨很少生氣，他實在是太聰明瞭，聰明到很多事情他都看了個徹底，自然不會因此動氣，想着他這二十幾歲幾乎每一次生氣都是拜龔清晨所賜，他的眼神越發兇狠。
“對不起？爲什麼要說對不起，你是因爲打我這一巴掌而說對不起，還是因爲騙人心裏愧疚而說對不起呢？龔清晨，你真可悲。”蘇羨的每個字對於龔清晨來說都是字字珠璣。
她想張口反駁卻說不出什麼話，蘇羨說得對，她在騙人也在自欺，她爲了自己心裏的那點貪念做着如此不堪的舉動。
這樣的謊言其實像是氣球，根本經不起推敲，只要認真的靠近多看幾秒，這謊言會被戳穿，如氣球般突然爆炸。
而那個時候她應該用什麼樣的心性去面對季雲揚，去面對那個最終結局。
“怎麼說不出口了嗎？你自己心裏應該很明白吧，你跟季雲揚之間早變了質，哪怕當初是多讓人垂涎的鮮豔蘋果，現在也已經腐爛的不能看，龔清晨回憶只是回憶，你不能因爲它太美捨不得放，不然到最後你咬一口只能喫到蟲子。”蘇羨總是這樣，用她最討厭的語氣說着殘忍的話。
看着蘇羨離自己越來越近，龔清晨還是往後退了一步，不知道那股勇氣是從那裏來的，龔清晨對着蘇羨固執搖頭：“蘇羨，你根本不明白，我不會放手的，這件事情我自己可以處理好，你不要插手。”
一句不明白對於蘇羨來說是何等打擊，龔清晨肯定是不會明白，蘇羨咬咬牙他整個人怒視着龔清晨最後卻沒有說出一句話，他的臉恢復平靜到了最後已經是一片死寂。
“嗯，也許你說的對。”蘇羨說這話的時候語氣裏有掩蓋不住的疲憊但是很快龔清晨看見他眼睛裏重新燃出來的怒火：“可是龔清晨你自己明白嗎？如果你真的明白的話你不會像現在這樣死纏爛打着季雲揚了，你是不是該長大了。”
本以爲最難聽的話已經聽完了，直到聽見蘇羨這樣的話她身形一晃似乎再無力氣去支撐住自己，她捂住嘴巴似乎像穩住情緒。
可是不行！她做不到，她的情緒在這一刻已經到了極限，蘇羨說的太對了，她說蘇羨不明白，其實她自己何嘗又明白呢，如果她真的明白的話她不會這樣死纏爛打下去了。
原來那些話都是真的，人真的會改變，會變成那個自己最討厭的模樣。
他伸手想去替她擦眼淚，龔清晨卻一把推開了她向着出口奔了過去，而蘇羨卻沒有去追他有些呆愣的站在原地看着自己的手，那裏有一滴眼淚是龔清晨的，那種溫度突然讓他想起了好多過去的事情。
那瓶藥，如果沒有那瓶藥的話，他說不定真的跟龔清晨做朋友了，蘇羨想到這忍不住扯了扯嘴角露出個苦笑，可是在他的心裏他從來不是想跟龔清晨做朋友。
他說龔清晨死纏爛打的樣子特別可悲，那樣的話哪一句又不是在說他自己呢，想到這他捂住了眼睛有些抑制不住的瘋狂笑起來。
因爲腳踩着雙高跟鞋龔清晨根本沒有跑幾步，她蹲了下來解開了高跟鞋看着腳踝處的血跡，這雙鞋是季雲揚買給她的，她的鞋碼卻不是這個。
完全不顧周圍人異樣的眼光龔清晨這樣站了起來，她光着腳這樣一步一步的走到了房間外的花園裏，她坐在花園亭子裏的長凳有些沒有精神的擡頭看星星。
龔清晨想起了自己小時候看的童話書，她在想小美人魚那每走一步像走在刀尖的舞是怎麼跳出來的，因爲喜歡的那個人在不遠處等着她嗎？
多傻啊！最後王子不還是不要他去娶別人了嗎？想到這龔清晨掉了一滴眼淚雖然知道身邊沒有人，她還是有些慌張的去擦眼淚。
她怕哭，因爲她知道她已經不能在那樣理直氣壯的堅持下去了。
她想去找季雲揚，她想回家。她太累了，她想好好睡一覺，然後睡完那一覺之後告訴季雲揚所有的真相再離開。
像她再愛季雲揚也沒有用，因爲季雲揚他還是要娶霍曉冉，她爲什麼要處在那個最尷尬的位置，她怎麼能做那樣的人。
霍曉冉纔是季雲揚名正言順的未婚妻。
她算什麼？不是妾便是偷。
噁心！龔清晨的頭劇烈痛了起來，她開始大口的喘氣然後從口袋裏掏出來了藥塞進了嘴裏。
季雲揚找到龔清晨的時候，龔清晨是這樣抱着腿在很認真的看着天的星星，五年過去了龔清晨還是沒有變，無論是現在這樣的她，還是那個曾經的女孩每當她擡起眼睛看着天空露出的眼神都是純淨無的。
好像那裏有她的信仰一樣，她那般虔誠的模樣。
“在想什麼呢。”季雲揚很是輕手輕腳的坐在了她的旁邊，似乎是怕打擾到她一樣，龔清晨聽見他的聲音之後轉過頭看着季雲揚她想笑可是眼睛酸酸的。
“我在想你，想你什麼時候帶我回家。”最後她扯出了一個令人心碎的微笑，只是夜色裏變得模糊不清。
你大概是不會接我回家了吧，龔清晨看着在她旁邊笑着的季雲揚把之後的話通通嚥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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