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眼淚滴在了地，龔清晨想笑卻連扯動嘴角的動作都做不了。
“玩具？季少爺這話說的恐怕不妥吧，我要找你要的是我顧家名正言順的顧夫人。”吳襲悅聽見季雲揚嘴裏的玩具二字，雖不想生氣可還是覺得受到了折辱。
她顧家的媳婦，在她離世後要做顧家的主母，怎麼可以被這樣一句話輕易定義。
季雲揚好像沒有聽見吳襲悅話裏的怒氣一樣，他把手裏的青花瓷杯重重的往桌一放：“不是玩具？那顧夫人想要我如何稱呼她，當初的事顧夫人你自己也心知肚明，她是你顧家的少爺玩膩了扔給我的，現在這幾次三番的問我要人又是什麼意思？莫非是這玩具她漲價了，我這心裏是真的好。”
這話說得三分刻薄，剩下的七分盡是嘲諷，龔清晨聽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這七分嘲諷裏除了有對吳襲悅的嘲諷以外，剩下的都化做利劍向她這個方向齊齊飛來。
“混帳！”吳襲悅終於是怒了，她本是那種極不容易動怒的人，可是季雲揚這分外鄙夷的語句也是讓她再也不能保持淡定的坐下去了：“季雲揚我今天只是來問你要我兒媳婦的，你若是願還這事權當了了。”
季雲揚冰冷的眼神有那麼一瞬間閃過了些不尋常的光，只是那光的速度閃的太快，他完全沒有被吳襲悅的話嚇到吳襲悅說話的語氣還要硬道：“倘若我不願意呢！”
“你敢，季雲揚我敢賭顧家的一切跟你玩，你敢嗎？”吳襲悅被季雲揚的話氣的胸膛下起伏。
像他們這樣的流社會的人，龔清晨的心裏始終只用兩個字來形容他們——虛僞，爲了他們自己口那所謂的優雅與修養總是面不動如山，背地裏每一個都勾心鬥角的可怕。
這是流社會人慣用的伎倆，龔清晨永遠不會忘記當初她被顧瑞帶到顧家時，表面吳襲悅在顧瑞的面前最一開始並未說過半個不好字，可是在顧瑞看不見的地方龔清晨聽見的盡是嘲諷。
她從來沒有想過要當鳳凰，卻也是在那個時候憎惡自己只能當一個手無寸鐵的麻雀，命運這樣攥在了別人的手裏，只要那人略微用點力氣，她便一命嗚呼。
所以最後吳襲悅害死了她肚子裏的孩子，表面吳襲悅裝糊塗在顧瑞的面前裝她相信這孩子是顧瑞的，卻在顧瑞看不見的角落派人推着龔清晨摔下了樓。
那一天龔清晨本來是不想露面的，奈何吳襲悅拿着各種各樣的話激她，她實在沒有辦法也跟着出去卻在下樓的時候被人從背後輕輕一推。
之後孩子沒有了，多少次午夜夢迴龔清晨都會做那個夢，她滿身是血的逃到了顧瑞的面前，她求顧瑞救她，顧瑞扶她，她以爲自己看到了曙光。
“不許扶她，顧瑞你真當你媽我老糊塗了是吧，這孩子根本不是你的，不是你的孩子你爲什麼要去救，不過是一個不知道從那裏來的野種，你真的要一意孤行的讓這外面的人來看問顧家的笑話嗎？”
那雙扶住她的肩膀的手越來越無力，最後顧瑞低垂着頭終於失去了所有的勇氣，龔清晨想到這再也坐不住了她拼命的掙扎起來想嗚嗚痛哭。
奈何那繩子綁的力氣過大，她連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而在梧桐櫥櫃那邊季雲揚不疾不徐的給自己又倒了一杯水：“顧夫人，想讓我“還”東西還用這種語氣，我怎麼可能聽得出來一點誠意。顧夫人能夠告訴我想把這玩具要回去的理由嗎？”
“與你無關。”吳襲悅覺得話以至此似乎已經沒有再繼續下去的意義，她站了起來直到眼神瞄到了角落裏瞥見了那梧桐櫃沒有藏住的一隻腳，那腳分外小穿着雙白色的羅馬鞋她似乎像是想到什麼一樣終於坐了下來。
一切仿若塵埃落定，再無星光，又好像所有的故事都是在這一刻纔開始翻開扉頁。
像龔清晨曾經對宋巖說的話，什麼叫做鳳凰浴火重生，總是要捱到死透了才能重生。
她已經離死透了幾乎沒有什麼距離了。
“季少爺我聽說之前你跟清晨是情侶，不過後來她的確是跟你分手嫁到了我顧家，而如今我顧家並沒有同意她跟瑞的離婚，外界雖然一直不太清楚這間的事情卻始終對這件事情頗有微詞，難道季少爺這一直拖是因爲喜歡你口的那個玩具，我覺得可能性並沒有多大，畢竟你已經跟霍家的曉冉訂婚了。”
吳襲悅畢竟是經過大風大浪之人，她故意挑着季雲揚不想聽的話說，哪怕這玩具二字是季雲揚說出來的，季雲揚越聽只覺得那二字越刺耳，他眼神越發陰沉起來。
“怎麼季少爺一直這麼沉默不語是不敢承認嗎？還是說是我猜錯了，惹你發怒了。”吳襲悅並不害怕季雲揚那陰沉的表情，相反她的心裏竟出現了一絲快意。
一直以來季雲揚說話在龔清晨的心裏都是冷冷清清的，她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會聽見季雲揚這般陰鬱不可一世的聲音：“呵，不過一個玩具而已，值得我跟你們這樣爭下去嗎，我只所以不打算還回去只是因爲我是喜歡看顧瑞難過的樣子，顧夫人一次你那麼快收手對我來說真的很沒有意思，難得的我還把霍家拉下水。”
“喀嚓！”龔清晨聽見了自己的耳邊傳來這樣的聲音，她不知道這聲音是不是自己的幻聽，卻在某一刻忽然覺得那應該是心破碎的聲音。
是失去了愛的能力了吧，想笑卻笑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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