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路她聽過各種各樣的話,可是很少聽見有人對她說對不起,絕大多數的時候她只能妥協。
龔晚陽說哥哥錯了,清晨你幫哥這一次吧,不然那些人要剁哥的手指頭。可是他從來沒有對她說過對不起,他覺得自己應該幫他,哪怕他是一個混蛋。
龔母只會說那你讓媽怎麼辦,手心手背都是肉,你哥他是糊塗了點,可是咱們這個家是絕對不能散啊!錢總能還齊的,可是這人不能沒有了。
黑暗龔清晨看着四面八方向她撲來的血盆大口突然間捂臉哭了,先是五百萬,之後又借了八百萬,這些錢對於顧家來說其實算不什麼,可是她的出現讓吳襲悅認爲自己的兒子被當成提款機覺得很火大。
所以剛剛嫁進顧家,在顧瑞看不見的地方她做的都是傭人的活,那些傭人在吳襲悅的關照下通通對她冷嘲熱諷,她這個性格自然不會白白喫這個虧,可惜吳襲悅一句你家借了那麼多錢靠你當傭人還吧。
當時的她握緊了拳頭真的火大到想跟吳襲悅打起來,最後她還是鬆開了拳頭笑盈盈的問道:“那麼吳夫人請問你一個月給我開多少工資,如果太少的話我還不如出門找點工作做。”
那個時候吳襲悅看她的眼神龔清晨一輩子都不會忘記,像是在看一條聽話的哈吧狗一樣,那麼不耐煩的樣子讓龔清晨咬破了嘴脣才忍了下去,吳襲悅翻了下手掌然後看了眼自己剛剛做好的指甲漫不經心的說道:“那一個月十萬。”
“好。”龔清晨的眼睛裏一滴眼淚都沒有,只是嘴裏的血腥味讓她差點吐出來。
後來顧瑞因爲投資失敗被董事會的責難,顧瑞的確不是個做生意的材料,本來顧瑞唸的是考古系。最一開始見到龔清晨還以爲他會當一個閒雲野鶴半杯溫茶的教授呢。
卻不想最後這位歸隱居士放下手裏的書卷,坐在酒肉池林間一身的銅鏽味。這個樣子並不是不好只是龔清晨總是覺得顧瑞本不應該這樣,這樣的他與他本來的樣子有些格格不入。
可是他是顧家的獨子,很久以後顧瑞對龔清晨說你知道這個世界最絕望的事情是什麼嗎?不是那條分叉口無論選擇那個方向都是錯的,而是自始至終你沒有選擇,你的人生已經被決定了。
那個時候的龔清晨覺得這些有錢人表面風光無限,其實連個自己的選擇都做不了也是蠻可憐。顧瑞沒有強迫過她,最一開始嫁進顧家的時候她懷了孩子,而且那個時候的她跟顧瑞之間鬧的很僵。
她恨顧瑞拿錢替她家擺平賭債後逼她嫁給她,那個時候的龔清晨記得那麼輕她爸已經病的太厲害了,她媽這樣拉着她去醫院的重症監護室跪下來求她讓她嫁了顧瑞。
後來的她從醫生那裏得知他爸那個時候是有意識的,所以當她媽讓她嫁人的時候他的反應非常的大,眼睛瞪得好大的看着龔母似乎想說話,可是他說不了話所以非常急的想掙脫住一直綁着他的約束帶。
她還能夠記得以前她跟龔晚陽打打鬧鬧的,回家的路她逼龔晚陽用零花錢給她買糖葫蘆,回到家媽媽總是在做飯,龔父在一旁幫着打下手,她叫一聲爸他樂呵呵的出了門說一聲我的乖女兒回來了啊!
怎麼轉眼間這好好的家這麼散了呢,龔清晨想不明白,她只能最後含淚同意龔母的話,她做不到讓這個家變成過去這個樣子,但是她也不能眼睜睜的看着這個家這麼散了。
她沒有辦法,也沒有選擇。
這麼多她第一次聽見有人跟她說對不起是這一次,洛繹的眼睛那麼誠實的看着她說:“對不起!”
寥寥數語卻讓她的眼淚一瞬間奪了眶,她張了張嘴很久纔回了句沒關係。
這句沒關係到底是對誰說的,龔清晨也不知道,她只知道她釋然了,身體裏面全部都是痛意到處亂躥。
“我送你去醫院好不好?”洛繹對她伸出了手,那手那麼溫暖,那聲音那麼溫柔龔清晨的整個身體像是突然放下警備的鬆了下來對着洛繹點了點頭。
後來的事情呢?龔清晨一點記憶都沒有了,她在昏過去之前是握住洛繹的手,季雲揚看龔清晨昏了過去直接把龔清晨抱了起來。
“季哥我陪你去,我去開車。”洛繹的聲音恢復了平靜,季雲揚聽見了他的聲音後想起之前的事情眼神驀地一寒很快他冷靜了下來點了頭。
帶洛繹開車他在後面看着龔清晨纔是最好的選擇,他沒有必要在這個時候置這個氣。
他現在最想知道的是那個對身體有好處,備孕藥怎麼會導致現在這樣的結果,他不明白卻眼神變的越來越冷,這個藥一直放在房間裏而藥是霍曉冉給他的。
霍曉冉?她這麼做到底是什麼動機?季雲揚的心越來越沉,他身邊的人他是越來越看不明白了。
而躺在季雲揚的懷裏的龔清晨做了一個夢,夢裏面她又回到小時候她坐在龔父的大梁自行車的後面吹着手裏面的紙風車,她聽見他爸聲音那麼溫和的說道:“我的寶貝以後一定要找像你爸我這樣的人,一輩子的護着你,這樣爸放心了。”
這樣的話聽起來是那麼熟悉,也是在那個時候龔清晨突然意識到這是個夢,她捂住臉哭了起來只知道傻傻的喊他爸。
一遍又一遍的不知道疲倦,他爸還是以前一樣有點胖笑起來很溫和的樣子:“寶貝,爸你這麼一個小公主,雖然爸不在你的身邊了但是你一定要幸福啊!”
他的身影越來越淡,龔清晨撲了過去他的身影消散在風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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