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了裝着現金的紅包回到原處之後，龔清晨忍不住給季雲揚投去了一個埋怨的眼神：“說不定你不吹那一口氣的話，我能抽到手機了。”
無辜被甩鍋的季雲揚只好表示你開心好。
獎品發放完畢之後，現場的燈光再度朦朧了起來。主持人站在臺宣佈，舞會開始。
原本大家在策劃年會的時候都覺得抽獎之後可以結束了，但是霍曉冉堅持要加最後一項的舞會，要有一個完美的結尾。大家礙於她的身份，最後在策劃書加了這一項，滿足了她浪漫的少女心。
霍曉冉跑去跟霍澈跳舞了季雲揚拉起龔清晨的手和她一起悄悄地離開了。
坐到了車，龔清晨這才問道：“咱們倆都回家了，還把笑笑從外婆那裏接回來嗎？”
“接什麼呀！”季雲揚大大咧咧地說道，“次說過二人世界都被攪和得一塌糊塗，這次還不好好把握機會？反正笑笑喜歡住在郊外，讓她在外婆那裏好好玩幾天吧。”
龔清晨想想也是，次元旦假期的時候光顧着忙龔軒的事情了，完全沒有一刻是閒着的。
既然想到了龔軒，龔清晨索性又看了下時間，還沒到體校規定的熄燈時間，她拿起手機給龔軒的生活老師打了個電話，讓她把手機給他，打算問一下他最近的情況。
“姑姑。”龔軒的聲音有一點沙啞，好像剛剛哭過一樣。
“怎麼了軒軒？”龔清晨立刻敏銳地感覺到了不對，連忙問道，“怎麼聲音不對勁？是有人欺負你了嗎？”她的心跟着提起來，雖然運動是要從小抓起沒錯，但是龔軒實在太小了，又在離家那麼遠的學校裏，身邊一個親人都沒有。
一聽到有人關心，龔軒的眼淚更加止不住了，他一手拿着手機，一手擦着眼淚，抽抽噎噎地說道：“沒……沒有人欺負我……我是，是有點想家……想我奶奶……”
聽他說想家，龔清晨的心裏也開始酸酸的了，她也有還好久沒有回家看過 了，不知道媽媽現在是不是還在執迷不悟。
但是，龔軒已經哭了，她作爲大人更要給他精神支持了。龔清晨打起精神安慰龔軒道：“沒事的軒軒，學校馬也放寒假了對不對，到時候我和季叔叔一起去接你回家。”
龔軒抽泣着，氣不接下氣地答應了一聲。
爲了轉移他的注意力，龔清晨轉移話題開始問他一些生活事情，如同學好不好，訓練累不累之類的話，龔軒一一地回答了，慢慢地止住了眼淚。
“這是自己選擇的路，你要勇敢地走下去，直到到達你最初的目標，知道嗎軒軒？”龔清晨最後鼓勵了他一句，正打算掛斷電話，龔軒突然又遲遲疑疑地喊了她一聲，一副有話要說又不知該不該說的樣子。
“你想說什麼？”龔清晨耐心地問道，“沒關係，想說什麼說，姑姑聽着呢。”
“我……生活老師說，爸爸今天給我打電話了，但是我在訓練沒有聽到。”龔軒吞吞吐吐地說道。
龔清晨“嗯”了一聲，追問道：“然後呢？”生活老師的號碼是她給龔晚陽的，她還沒有狠心到真的讓龔軒完全和龔晚陽斷絕聯繫，但是她也叮囑了生活老師，不許龔晚陽和龔軒單獨聯繫，只能通過她來通話，也不能告訴他體校的具體地址。
“爸爸說，我奶奶生病了。”龔軒說道，“她很想見我。姑姑，你去看奶奶了嗎？她的情況怎麼樣？”
龔清晨沉默了，她並不知道龔媽媽生病的消息，根本沒有辦法回答龔軒的問題。
見姑姑不回答，龔軒在電話裏又喊了一聲，但是還沒等龔清晨回答，生活老師喊他去休息，學校熄燈的時間到了。
“那先說這些吧，姑姑。”龔軒有些戀戀不捨地說道，“你下次打電話的時候記得跟我說一些關於奶奶的事情，我很想她。”
“好的，我記住了，你快去休息。”龔清晨勉強繃住自己的聲音，等龔軒那邊一掛電話，她立刻便控制不住自己地抖着手把手機放到一邊，雙眼無神地望着季雲揚。
“別擔心，肯定不是什麼大問題。”把一切都聽到耳朵裏的季雲揚幫助她穩定心神，“如果很嚴重的話，龔晚陽肯定不會跟軒軒說的。”
頓了頓之後，龔清晨繼續說道：“之前有一次，我下定決心不管他們兩個了，不管是電話短信，什麼都不理會。結果龔晚陽是用了這麼一招，他讓軒軒用公共電話給我電話，說我媽生病了，特別嚴重，要我回家去看看。我嚇得不行，結果一回到家看到我媽正在廚房好好地做飯，他們夫妻兩個在客廳看電視，一見我來了，撲過來求我替他們還債。”
說着過去的事情，龔清晨忍不住又有些激動了，她抽了張紙巾擦掉眼角沁出的淚珠，吸了吸鼻子，堅定地說道：“不管這次龔晚陽再耍什麼花招，我絕對不會再他的詭計了！”
對於她家裏的這些事情，季雲揚一向不多做評價，只在她處理不了的時候出來幫她一把，一旦她下定了決心，他絕不干涉她的行動。這次當然也不例外，季雲揚默默地把龔清晨抱在懷裏，輕輕地拍着她的背，輕聲道：“你想做什麼，我幫你。”
龔清晨不願意去家裏查證龔晚陽對龔軒說的母親生病的事情是真是假，她把龔媽媽的身份證號提供給了季雲揚，託了他醫療系統的朋友去查，竟然真的查到了她現在的住院記錄。
“是因爲什麼病住院啊？”龔清晨問道，聲音因爲焦急和不安有了一絲絲的顫抖。
“心腦血管方面的疾病。”對方回答道，“屬於慢性病發作，已經在心醫院住院有四五天了。再具體的情況這邊查不到了，只能去心醫院那邊詳細查詢。”
龔清晨心裏不知該放鬆還是痛恨，她知道母親一直患有冠心病，只是靠吃藥來控制，這次發作，估計也是和龔晚陽他們夫妻兩個的賬務有關。
這兩個人像是一顆千斤重的秤砣，是地獄爬出的惡鬼，要把原本好好的一家人全部都拖入深淵。
龔清晨恨得咬了咬牙，終歸還是沒在外人面前說什麼，道了謝走了。
“要去看看嗎？”回到車之後，季雲揚問道。
“不想去。”龔清晨麻木地回答道。
見她這樣，季雲揚心裏也不是滋味，他想幫她分擔一些。
“等會兒我替你去吧。”季雲揚突然說道，“俗話說，丈母孃看女婿，越看越滿意，說不定她老人家見了我一高興，病全好了。而且自從結婚以後我還沒有和丈母孃會過面呢，也沒有謝過她養出了這麼好的女兒。”說到後面一句，他輕輕地晃了一下龔清晨的手。
龔清晨把臉別開，不願意跟他聊這個話題。
“別難受了。”季雲揚繼續說道，“你不想見到龔晚陽，我去見。他不知道我們現在的關係，只會把我當成你以前的男朋友和現在的大老闆，肯定不敢像對你那樣毫無底線的。而且，有些話，我說起來，你說更合適一點。”
龔清晨低着頭，眼睛始終不願意看他，只是低聲地說道：“你不知道，我有多麼地想要痛恨自己生在這樣的一個家庭之，又是多麼地不願意把這些不堪的事情都暴露在你的眼前……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我常常會有一種自己是這世界唯一的公主的感覺，但是隻要他們一出現，會把我的公主夢狠狠地撕碎，還要丟到地狠狠地踩幾腳，告訴我美好的夢是多麼地容易破滅，醜陋和罪惡纔是永恆的。”
“你……”季雲揚震驚地望着她，幾乎說不出話來。他下意識地在龔清晨說出這些話的下一秒把她緊緊地抱在懷裏，想要把自己所有的溫暖，所有的愛意都傳達給她，去包裹和融化她所謂的那些“醜陋”和“罪惡”。
“你不是罪惡的，也不是醜陋的。”季雲揚堅定地說道，“你是我唯一的公主，是笑笑最美的仙女。那些事情和你並沒有關係，是誰的錯誤自然有他自己去承擔，不會因爲你們有血緣關係分擔到你的身。”
你不陽光，沒有關係，我可以做圍繞着你的太陽，永遠只照耀着你一個人。
龔清晨把臉靠在他肩膀，過了一會兒，轉而埋進了他的懷裏。
感覺到自己胸前衣服的濡溼，季雲揚拍了拍她的腦袋，溫柔地說道：“咱們一起去買一些看病人需要帶的禮物，好嗎？”
龔清晨把腦袋往他懷裏扎得更深，聽完這句話之後，無聲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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