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子,你個天殺的你看不着他們在欺負你親孃嗎你是死人嗎”
梅志軍瞥了一眼她那張涕淚橫飛的臉,然後嫌惡的把頭轉到了一旁。
不是他心腸冷硬,實在是他娘這人,只要他給她一點兒好臉色,她立刻就能順着杆子爬到最高處,而且爬的時候還不會忘記在他臉上狠狠踩個幾腳。
如今正是決定他和佘玉芬是否能夠脫離苦海的緊要關頭,他纔不會連是非對錯都不問,就一味偏袒這個把他逼得走投無路的所謂親孃。
嘴欠就該被收拾,雖然這話不該他做兒子的說,他也做不到親自動手,但至少他可以不去給趙慧英做幫兇。
還有,他沒那麼健忘,他的這幾位堂兄弟是來他家幹什麼的,他記的一清二楚。
一言不發的轉回頭,梅志軍繼續聽着李國文開解佘玉芬。
屋子裏的其他人也跟梅志軍一樣,非常默契的忽視了趙慧英的怒罵咆哮。
李國文言語流暢,就跟窗外的趙慧英完全不存在一樣,“......分了家你們就是兩家人了,你跟志軍就也能過上清淨日子了。”
佘玉芬欲言又止。
她對梅志軍還是有感情的,不然當初也不會頂着孃家父母給她的巨大壓力,非要嫁過來了。
此時被李國文這一勸,她心裏其實已經意動了。
奈何趙慧英留給她的心理陰影實在非同一般的大,就算分了家,她也不敢再跟這女人住在一塊兒了。
李國文多精明的一個人,看到佘玉芬一眼一眼的瞄着趙慧英,他立刻明白了對方什麼意思。
略一思忖,李國文就給出瞭解決方案,“等你們分了家,表叔就幫你們批塊宅基地,你們兩口子可以自己到村子最北邊兒去建房子。”
佘玉芬一顆心頓時落了地,她也不再說非要離婚的話了,只低着頭一言不發。
李國文一看,臉上的笑容頓時就多了起來。
梅志軍也長出了一口氣,他紅着眼圈兒,又是鞠躬又是作揖的團團謝了一圈兒包括他親爹在內的幾位長輩。
李國文輕輕拍了拍梅志軍的肩,然後又將視線投向了梅勁峯,“那咱就這麼說定了。正好我跟二表叔、六表叔都在,你們連見證人都不用另外去請了。”
梅勁峯點點頭,“我也是這麼想的。一事不煩二主,二叔、六叔,給你們添麻煩了。”
梅二太爺和梅六太爺難得給了梅勁峯一個好臉色,兩人對視一眼,然後齊齊點了個頭,算是同意了幫梅勁峯做這個見證人。
“梅勁峯你個老王八誰允許你分家的老孃我不同意不同意”被梅二太爺和梅六太爺的孫子拉着,但卻兀自掙扎叫罵的趙慧英氣得差點兒原地爆炸。
她鉗制了這一家子二十多年,老了老了,一個個的卻都敢跟她仗腰子了。
強烈的危機感讓趙慧英雙眼赤紅,恨不能立刻出個什麼絕招兒把梅勁峯和梅志軍的囂張氣焰給打壓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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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慧英左衝右突也沒能越過他們衝進屋子裏面,這讓把撒潑罵人當成生活調劑品、寧肯委屈別人一百次也絕不讓自己難受一丁點兒的她首次嚐到了憋屈是個什麼滋味兒。
她正想把對她言聽計從的小兒子梅志明叫過來幫忙,梅志明就已經從她身後探出了頭,“娘,娘,兒子有話跟您說,您先跟我回屋。”
趙慧英哪裏捨得走。
她要是不留在這兒搞破壞,這分家的事兒可就板上釘釘了。
娶了個媳婦兒結果卻賠上了個兒子,這賠本兒的生意她纔不做
要是不能把梅志軍和佘玉芬這兩口子全都控制在手心裏,那她寧願梅志軍打一輩子光棍兒
梅志明雖然好喫懶做但腦子卻非常靈活,從小到大不斷的察言觀色,讓他比跟趙慧英搭夥過了大半輩子的梅勁峯還要了解趙慧英。
趙慧英在想些什麼,梅志明只要看看她的臉色就能猜個八九不離十。
而且他還能順着趙慧英的思路去說服她,從而達成自己想要的結果。
眼看着事情要朝對他不利的方向發展,梅志明當即決定先插一腳再說他纔不要被牽連着打一輩子光棍兒
他一邊陪着笑臉兒跟他那幾個堂兄弟點頭致意,一邊用低的幾乎聽不見的聲音勸趙慧英,“娘,這裏說話不方便,您先跟我回屋。您放心,他們一時半會兒的完事兒不了,您聽我說完再過來一準兒趕趟。”
趙慧英一想也是。
分家這麼大的一件事兒,可不是三兩句話就能說完的。
她與其在這裏乾着急,還不如去聽聽梅志明到底想出了什麼好招兒。
她的這個小兒子,一向聰明有主意,這麼火急火燎的叫她過去,說不定就是有了什麼好主意。
一念至此,趙慧英掙扎的力道頓時小了下來。
她半推半就的順着梅志明的拉扯走開了,娘兩個飛快地回了屬於他們的那幾間屋子。
“娘,您先坐。先消消氣兒,喝口水。”梅志明將趙慧英送到裏屋的炕上坐下,然後又嘻嘻笑着去給她倒水。
趙慧英一邊享受着小兒子的小心討好,一邊一眼一眼的從窗口處往外瞄,“你要說啥趕緊說。晚了可就來不及了。”
梅志明搬個小凳子在她對面坐了,“娘啊,您彆着急,聽兒子慢慢跟您說。”
趙慧英白他一眼,“我能不急嗎你爹那個老王八......”
梅志明乾咳一聲,“娘啊,您還是別罵我爹了。我跟您說啊,我爹這麼做,其實是在幫您呢。”
趙慧英把手裏那個已經掉了兩小塊漆的鐵茶缸子砰的一下摜到了炕桌上,“你說啥玩意他幫我他......”
梅志明忙擡起兩手往下壓,示意趙慧英務必要冷靜,“娘娘您小點兒聲小點兒聲您聽兒子說完哪”
趙慧英瞪他一眼,“你說今天你要是說不出個子午卯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