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前世的經歷,梅雅麗比誰都清楚她老舅對對她媽媽的重視和感激。
所以最後的那個問句,梅雅麗還真是問到了她舅的心坎兒上。
佘玉潔內心的情緒被觸動,看向梅雅麗的眼神兒不由又多了幾分驚奇和讚賞。
他專門抽出時間,跟佘玉芬和梅志軍長談了一次。
說服了他們兩口子之後,佘玉潔還不忘專門表揚了一下梅雅麗。
具體他是怎麼說的,佘玉芬和梅志軍並沒有原封不動的照搬給梅雅麗聽這兩口子怕梅雅麗小孩子家家的不禁誇,所以根本就不打算把佘玉潔的那番話說給梅雅麗聽。
梅雅麗唯一知道的,就只有梅志軍無意之間說出口的“前途無量”這四個字。
雖然有些意外佘玉潔竟然會給她這麼高的評價,但梅雅麗卻並沒有因此而飄飄然起來。
她自家人知自家事,不管別人怎麼誇讚她,反正她是從來都不承認自己聰明、天才的。
她當然不傻不笨,但這聰明,她還真沒有多聰明。
天才就更不用說了,她學任何東西的速度都只是平均水平,不慢,但也遠說不上快。
就連她唯一姑且可以稱之爲“特長”的寫作能力,也是她前後兩世加起來,靠着一點興趣和無數心血,潛移默化培養出來的。
所以,她其實真的就只是個再普通不過的普通人。
之所以執着於寫作,也是因爲只要拿起筆,或者敲起鍵盤,她就沒有一次不是快樂的、幸福的。
可能這種說法會讓她顯得有點兒小矯情,但這種積極正面的情緒,對她來說卻又確確實實比錢財上的收穫更重要即使是在前世她很缺錢的時候,她也一直這麼覺得。
因着這份熱愛,因着她在做這件事的時候獲得的滿滿的成就感和好心情,她這輩子依然不打算改弦易轍。
這也是她自打上了高中,就一直堅持投稿的原因所在。
春節之後,佘玉芬和梅鴻文被佘玉潔帶去了z市,梅志軍則暫時留在家裏,出售糧食、牲畜、畜力車、機動車等各種相對值錢的東西。
這些東西,佘玉芬和梅志軍原本是不想賣的,是梅雅麗想到前世她家被趙慧英監守自盜、洗劫一空的景象,以“陳糧不值錢,家禽家畜沒人幫忙養,機動車放久了就不值錢了,而且最後還不知便宜了誰”、“大不了以後再重來一次,有錢在手裏你們怕啥”爲由,說服了她爸媽。
至於她家這些年陸續添置的電視機、自行車、寫字檯、飯桌、椅子、炊具、餐具、被褥、羊毛氈子等日常用品,梅雅麗則建議梅志軍將之送去了他們家在市裏的那套房子裏。
這些東西她原本是打算留給她大伯一家的,奈何有她奶虎視眈眈的盯着,她大伯根本就不敢回來拿。
家的一棵菜、一根草,趙慧英都緊緊盯着,生怕被別人拿了。
注意,她的這個“別人”,可是包括了她親生兒子的。
她這副理直氣壯霸佔梅雅麗家東西的態度,再次刷新了梅志軍對她厚顏無恥程度的認知。
要知道,當初他們分家,趙慧英可是隻分了一點點口糧給他們一家。
不得不分給他們的碗筷、盆子,也全都是破的不能再破。
如今他們家的所有東西,就沒有一樣是得益於趙慧英的。
梅志軍就想不明白了,趙慧英到底是怎麼有臉理直氣壯霸着他家那些東西的。
而且這還不是最讓梅志軍無語的。
最讓梅志軍無語的是,自打佘玉芬和梅鴻文跟着佘玉潔去了z市,趙慧英就把梅志軍家當成了第二個自己家。
一開始她還只是動不動就來溜達一圈兒,順點兒東西回去,到後來就變成了三不五時的指手畫腳。
梅志軍賣東西,她拼命攔着不給賣。
拗不過梅志軍,她就泄憤一樣往自己家裏搬東西。
梅志軍沒奈何,最終只得請了佘老爺子和佘鳳剛來幫他。
有他們在梅家住着,趙慧英搬東西的路就走不通了。
她倒是不怕佘鳳剛,畢竟佘鳳剛在這十里八村的風評也就只比她好了一點點,她完全可以跟佘鳳剛來個“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
但是她怕佘老爺子呀。
作爲一個德高望重的老人家,佘老爺子說上一句話,頂她趙慧英說百句。
尤其,佘老爺子還認識很多大隊以及鄉政府的人。
那些人雖然不算什麼大官,但要收拾她這種農村潑婦,那絕對是手到擒來。
趙慧英是個典型欺軟怕硬的主兒,有年輕時得罪了“官兒”,然後被人家各種穿小鞋的經驗作爲前車之鑑,現在的趙慧英對所有的“官兒”都抱着極深的戒心。
當然,這並不能成爲阻礙趙慧英找梅志軍麻煩的有力武器。
雖然她不敢再把梅志軍家的東西搬回她家,但是她可以撒潑、罵人、裝病啊。
只是可憐梅志軍,要處理的事情千頭萬緒就已經夠讓他煩惱的了,偏偏他自己的親媽又不安分,短短十幾天的時間,趙慧英就給他添了無數的麻煩。
要不是他採取了梅雅麗的建議,將所有要送人、要賣掉的東西全都送去了他們在市裏的那個家,之後的幾個月,他非被趙慧英給煩死不可。
最後被送走的,是梅雅麗家的看家土狗小黑。
小黑是兩年前梅志軍從梅志軍的大伯家抱回來的,它通體烏黑,只脖子下面有一撮白毛兒,溼漉漉的大眼睛格外惹人憐愛。
因着它上一世被活活餓死在了梅志軍家的院子裏,這一世,梅雅麗格外注意小黑的寄養問題。
她可不想再讓自家的狗狗孤獨度日,也不想它再瘦骨伶仃、悄無聲息的死在那棟已經空無一人的宅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