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老太太:“”
她這才記起,大兒子爲了救老二,一夜都在外面活動。
寧老太太吧唧吧唧嘴,說:“那你休息好了,可得記着這件事”
“嗯”寧衛國深深看了寧衛東一眼,轉身回臥室。
寧奕殊蹲在樓梯上,將樓下動靜聽的一清二楚。
她咬着手指,恨意滿目。
可是隻在這裏蹲着,一點用也沒有
寧奕殊起身,慢慢走下樓梯,看都不看寧老太太和寧衛東一眼,拐彎進了廚房。
上輩子,有一輛專列,行駛到城外十里的s市北站,被人截留了一車皮的東西,轟動全城。
這個扒車皮的站長,爲什麼不讓二叔寧衛東來做呢
只要他伸了不該伸的手,玉皇大帝也保不住他
至於寧衛東,會不會按照她的意思,一步一步朝深淵走,那就看接下來的安排了。
寧奕殊煮好牛奶,取了兩片面包,切了一盤水果,放在托盤上,敲響了寧衛國的臥室門。
開門的是陸巖。
寧奕殊還沒進去,就聞到一股煙味。
她朝裏一看,寧衛國癱在老闆椅上,手裏夾着香菸。
見寧奕殊進來,寧衛國趕緊掐滅剛點燃的香菸,坐起身:“睡醒了”
“樓下那麼吵,不醒也得醒”寧奕殊說道。
寧衛國苦笑一聲:“你來抱怨我的嗎”
寧奕殊走進門,將托盤輕輕放在辦公桌前:“爸,喫點東西吧。”
寧衛國:“”
如果是寧可欣送喫的,他會很感動。
可現在是寧奕殊。
寧奕殊前腳剛咆哮完,後腳這麼關心他,寧衛國還真不敢受用。
“奕殊,有話你直說,是不是怨我”還不如說恨他,討厭他救老二讓人心裏痛快。
鈍刀子磨人,更難受。
寧奕殊坐在寧衛國對面,盯着地面:“你是我爸,再怨再恨,還是希望你健健康康的活着”
“奶奶心裏只有二叔,二叔心裏只有權勢,他們把你當達成目的的工具”
“你倒了,他們少個工具,但我和可欣,卻少了個爸爸”
上輩子,不就是這樣
寧奕殊有感而發,輕輕抹了下眼角。
寧衛國也動容:“奕殊”
他現在放心了。
寧奕殊還是怨恨寧老太太和寧衛東,卻因爲心疼他,不得不放低身段來送喫的。
寧衛國更加愧對寧奕殊:“好孩子,你能理解我,最好不過了。”
“可是爸爸,你真的要幫二叔保住工作嗎”寧奕殊沒心情矯情,慢慢轉向正題。
寧衛國點頭:“你二叔,讀了十幾年書,這麼被開除公職,想想都不甘心”
不甘心
他有什麼不甘心
不甘心的,該是她寧奕殊
寧奕殊強壓住心裏的怒火,擠出一個笑容:“爸爸,你保他出來,已經欠了一圈人情,現在又有多大的能力,再保住他公職”
寧衛國不語。
寧奕殊直接問陸巖:“陸巖,你說,保的住嗎”
“大小姐,託託關係,大概能”
陸巖話沒說完,寧奕殊豎眉:“他犯一次錯,你們保一次,他什麼時候能意識到自己錯誤”
“就算保公職,他也不能回局裏,繼續舒舒服服喝茶看報紙了。”
“爸爸,你
寧衛國能說什麼
他什麼也說不出來。
陸巖看着眼色說:“其實,即使保住公職,寧科長自己也不好意思回局裏。”
“正好有個站長的空缺,挺合適他的。”
“在車站做個站長,離開花花綠綠的城市,正好有機會好好反省。”
寧奕殊冷笑:“站長,哪個站長鄉下的,還是縣裏的奶奶捨得他走那麼遠嗎”
“城外十里的北站,現在還缺一個站長。”陸巖小聲說。
寧奕殊說:“北站,就家門口,他能反省什麼你怎麼不調他去j城西站”
那不更大,更牛叉
寧奕殊摔門出去,正看見寧衛東立在客廳,豎着耳朵聽這裏的動靜。
“二叔,出來以後,可好好做人吧”寧奕殊丟下這句,蹬蹬瞪上樓。
可把寧老太太氣壞了。
“沒老沒少,讀的書都喂狗了”
寧衛東目光一閃:“媽,別罵了。這次本來是我失察,差點讓那個羅小花害了奕殊。”
寧老太太哪裏肯聽,罵罵咧咧又一陣,纔想起問:“那個羅小花現在幹嘛呢”
寧衛東說:“羅小花,大抵要蹲兩年了。”
反咬寧衛東不成,又被雷寺仁反咬。
反正兩個人,誰也沒得好。
寧老太太放了心:“那就好,歹毒的人就不該活着”
“說到底,還是怪殊妮兒不長心眼”
“她要是不認識那麼歹毒的人,怎麼會惹這麼多事,差點害咱們寧家兄弟鬩牆。”
“媽,我這不出來了嗎,你別怪奕殊。她到底是個孩子,一家人要和和睦睦。”
寧衛東說的特別大聲,寧衛國在屋裏,應該能聽得見。
只要能保住公職,他就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現在,不是跟一個丫頭片子計較的時候。
九十年代的機關,遠不如現在嚴格。
換現在,只要背了刑事,必須開除公職。
那時候,只要有關係,牢裏也能繼續領工資。
所以寧衛國,只花了點錢,就保住了寧衛東的公職。
他不願意看見寧衛東,只讓陸巖來通知。
寧衛東聽到消息,心裏很不得勁兒。
正像寧奕殊想的那樣,單位把他給發配到了北站,做了一個小小的站長。
要知道,寧衛東雖然局裏只是個小科長,卻是正兒八經的副縣級。
站長什麼級別
科級都不是
這落差,着實太大。
等於將寧衛東十幾年的努力,打回原形。
“陸巖,真的沒有迴轉餘地了嗎不能再走動走動關係”寧衛東問。
陸巖輕輕一笑,舉着一紙調令:“寧科長,寧總真的盡力了您拿好調令,後天就過去上任吧。”
寧衛東不想接。
但是不接,連站長也不是了,只好接住。
“我消息送到,先回公司了。”陸巖轉身離開。
寧衛東等陸巖離開,面色猙獰,吐口吐沫:“資本家”
等他發達了,資本家也得跪自己腳下
他將調令揉成一團,想扔卻又捨不得,最後還是揣在兜裏。
寧衛東坐回沙發,卻被硌了一下,低頭一瞧,是個黑色公文包。
他想起來,這是剛纔陸巖取調令時,順手放在沙發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