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語萱擡起頭,蒼白的臉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那笑中帶着苦澀和尷尬。

    她沒說話,只轉身上了樓。

    她知道自己沒有資格和她們一起談天說地,因爲,那些人的眼中是滿滿的譏笑與奚落。

    她的尊嚴毀在了自己的手中。

    三年的牢獄生活,讓她在面對這些冷嘲熱諷時,想到的不是反擊,而是卑微的逃避。

    爭什麼呢,她們說的都是事實。

    這些人無非就是想在她身上出口惡氣,以補回當年在她那裏所受的怨氣。

    所以,她,任語萱必須得活下去。

    不管爲了什麼,她都要好好活着。

    “秀娟阿姨,我爸呢”瞧着任語萱上了樓,秦詩雯扭頭問一直在客廳忙碌的張秀娟。

    “小姐,秦議員和江總出去散步了。秦議員說把客廳留給小姐的同學,他們出去走走就回來。”

    張秀娟正說着,門口就傳來秦議員去而復返的聲音。

    那聲音如洪鐘,“哎喲,看來我們還是回來早了。”說罷,便傳來朗朗笑聲。

    “爸”秦詩雯嬌嗔一聲,撲了過去。

    嬌俏的躲在秦議員懷中看着高她一個頭的江智宸,“智宸哥哥,我還以爲你回去了呢,害我傷心了好一會兒。”

    高大英俊的江智宸靜靜的看着她,薄脣掀出一抹迷人的笑容。

    隨即擡眸,目光正好落在正走在樓梯上的任語萱身上。

    米白色的長裙上印着一點血跡,因爲裙子是白色的,所以,那點血跡顯得格外刺眼。

    再看看她那嬌弱的身姿有些弱不禁風,與三年前那個精力充沛的模樣大相徑庭。

    客廳裏傳來竊竊笑聲,他們定是也瞧見了她裙子上的那片血紅。

    任語萱像是察覺到了什麼,連忙伸手抓住裙角,快速的往樓上走,難堪之情比剛纔他們言語的諷刺來得還要強烈。

    可偏偏這時,鄭小涵不肯放過她,突然大聲道:“呀,語萱,你裙子上沾了什麼好像是血呢呀,該不會是血吧”

    此話一出,任語萱的臉瞬間紅到耳根,纖瘦的身影一僵,低着頭走得更快了。

    她躲到自己的房間裏,被當衆羞辱的恥辱感與家破人亡的心酸一齊涌上心頭,久違的淚水突然奪眶而出,從指縫裏蜿蜒而下。

    這三年裏,她只在進監獄的頭一年哭過。

    那時的她害怕,恐懼,她不停的在獄中鬧事,甚至逃跑,每次逃跑被抓回來都會遭一頓毒打。

    直到後來,她知道,不會有人來看她了,她的希望一點點破滅,最後變得麻木不仁。

    眼淚,也就是在那時候給流乾了。

    後來,爲了讓自己活下來,她忍受着獄友對她的各種侮辱和折磨。

    那時就算是再苦,再痛,她都不曾哭過。

    可今天,出獄後的今天,她迎來了昔日好友的羞辱和蔑視,她再也無法忍受,哭了。

    她以爲自己不會在乎這些,可偏偏在江智宸與秦伯伯的注視下,她那點卑微的尊嚴瞬間蕩然無存。

    他們不僅看到了她出獄後的低賤,更看到了她的狼狽,她就像個跳樑小醜。

    從三年前跳到三年後,然後不斷的接受來自每個人給她的厭惡目光。

    出獄後的人真的不配談尊嚴嗎

    可她真的好想過一個正常人的生活,好想有爸爸、媽媽陪在身邊,疼愛她,她不需要別人羨慕的眼光,她只想平平淡淡的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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