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通銅鏡,穿行兩地。
黑貓很可能就是通過銅鏡進的皇宮。
方圓將自己的推測當衆說出。
方圓查找銅鏡有功,大臣們儘管依舊不認同是普通黑貓作案,可此時也識趣地不出聲反對。
片刻後,一衆宮女被押至大殿。
方圓衝着銅鏡宮女笑道:“姑娘,如實道來吧,她們可都說銅鏡是你前幾天帶進宮的。”
銅鏡宮女委屈至極,哭聲道:“大人,銅鏡確實我孃親遺留之物,我多年來帶在身邊,她們在說謊”
天子面前說謊,欺君之罪
生死大罪面前,這些宮女哪還記得什麼宮規,紛紛指責銅鏡宮女纔在撒謊七嘴八舌下吵得整個宣政殿嗡嗡作響
眼見吵聲愈來愈大,方圓正想制止,就聽到高力士厲聲呵斥道:“住嘴成何體統”
如同老鼠見了貓一般,高力士一聲呵斥後,衆宮女紛紛閉嘴寒蟬若驚
不用方圓再做解釋,在場衆人已經聽出關鍵所在。
一方說銅鏡是孃親遺物,一方說銅鏡近幾日進的宮,毫無疑問,有一方在說謊
而對比人數,銅鏡宮女最是可疑。
方圓苦惱地拍拍腦門,按理來說銅鏡宮女撒謊無疑,可看着銅鏡宮女滿面的委屈,直覺告訴他銅鏡宮女沒有撒謊。
這時,瘦高道人突然自原地消失,衆人只覺眼睛一眨,就看到道人已經站到銅鏡宮女身前,泛着青光的手指點在宮女額頭。
衆目睽睽下,瘦高道人眉頭一皺,又一指點向另一個宮女額頭。
下一刻,瘦高道人眉頭皺得又緊了些。
方圓暗自點頭,他此前已經探查過,宮女識海並無真氣,未受到其他人操控。
儘管答案已經寫在道人臉上,李隆基還是忍不住問道:“道長,可有收穫”
道人搖搖頭:“陛下,貧道本以爲她中了賊人幻術,可是她體內並無真氣殘留,卻是貧道想多了。”
李隆基眉頭皺成一團,明眼人都知道,銅鏡宮女應該沒有撒謊,可其他宮女更沒有撒謊。
爲什麼高力士能得李隆基喜愛,從此時就能看出。
只見高力士手捧一本厚厚的冊子,將宮女的身世背景一一道出。
宮女姓李,名嵐,父母尚在,只是因其父有罪,如今夫婦二人在邊疆服苦役,宮女進宮時並未攜帶銅鏡。
鐵證之下,宮女說謊無疑
衆人齊刷刷地看向宮女。
重壓之下,宮女絕望地哭喊道:“你們冤枉人你們冤枉人陛下,百善孝爲先婢女怎敢拿孃親性命說謊”
宮女的樣子卻也不是作假。
這時有大臣呵斥:“賤婢住嘴天子面前豈容你放肆鐵證如山還不如實招來否則連累族親,你就是天大的罪人”仔細看去這大臣正是昨夜吹飛官帽的那位。
宮女本就膽小,聽到這大臣的話後,嚇得連忙跪地,對着李隆基磕頭如蒜,口中高呼“冤枉”不止。
滿堂皆是冷漠,宮女頭破血流,也無濟於事。
方圓看着宮女染血的額頭,心中不由升起一股自責。雖然鐵證如山,可是他依然覺得事有蹊蹺,宮女是被冤枉的。
這時有人提議,對宮女嚴刑拷打,逼問事實真相。
問題到底出在哪裏宮女沒有中邪術,她怎還如此堅持
就在宮女要被拖出宣政殿時,方圓一拍額頭,高呼道:“且慢”
在滿堂不解的眼神中,方圓對着李隆基說道:“陛下,我等只顧着探查真氣,卻忽略了凡俗手段。據臣所知,大唐以西,有一種民間幻術,無需法術,亦可施展。”
方圓將兒時在涼州城從過路商販嘴裏聽說的幻術一一道來。
西方幻術自成一脈,借外物謎人神志,是另闢蹊徑的一種術,無須法力施展。其中最常見的便是繩技,流入中原已有五百多年。
李隆基眼前一亮
瘦高道人同樣對着方圓拱手道:“小友見識非凡。”
方圓連忙道:“哪裏哪裏。”
瘦高道人笑道:“小友何必謙虛。既知緣由,貧道自有計較。”
道人說罷,一指點向宮女額頭。
方圓心中念頭一閃,大叫道:“且慢”
可這時道人指尖的青光已沒入宮女眉心。青光入體,宮女面露痛苦,轉眼間便昏迷過去。
看着昏迷不醒的宮女,方圓眼中閃過一絲惱火。
瘦高道人不悅地看着方圓,道:“小友何意”
道人有半句話未說出口,那便是怕我搶了你的功勞
那吹飛官帽的大臣開口質問道:“方圓,賊子當前,你爲何阻攔道長施爲”這官員姓蔣名委,是御史臺從六品官員。
方圓看都不看蔣委一眼,沉着臉對着瘦高道人說道:“道長怕是打草驚蛇也”
道人一怔,懊悔地一拍額頭,滿是愧色地道:“貧道魯莽貧道魯莽”
在場的都是聰明人,方圓一句打草驚蛇,都明白了其中關鍵,道人怕是毀了查案先機
方圓止住自責連連的道人,道:“道長自責也是無用,眼下找到另一面銅鏡要緊”
道人誠懇道:“小友言之有理往下如何施爲,還請小友定奪。貧道山野之人,卻是考慮不周。”
道人人不錯,方圓心中想到。修爲如此之高,又如此謙虛,這道人是個好人哩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方圓是個識好歹的人。只見方圓一禮道:“道長胸懷天地,小子佩服往後還請道長多多關照”
道人呵呵一笑,道了個好。
玄通銅鏡爲一對,穿行其中可來回兩地,兩面銅鏡之間有着微弱的感應。原本方圓是想通過銅鏡間的感應查找另一面銅鏡所在,以期人贓俱獲。可道人打草驚蛇,讓方圓算計落空。
已經打草驚蛇,那就不必再偷偷摸摸。
方圓接過銅鏡,一道巫力送入其中,巫力一遇銅鏡立刻消失。
憑着對巫力的感應,方圓算出另一面銅鏡就在大明宮東南方向。
機不可失,方圓顧不得什麼禮數,道了句陛下請跟我來,便已率先向外走去。
眼見方圓風風火火地走出紫宸殿,李隆基怎會不知方圓要做什麼。招呼一聲禁軍隨行,李隆基緊跟着方圓向外走去。
方圓走出宣政殿,掃了一眼迴轉曲折的皇宮,一時間也顧不上什麼驚世駭俗、君臣禮數,一腳跳起,踩着宮殿房瓦,宛如大鳥一般滑行而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