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大唐龍雀衛 >第十四章 大衍樓聽曲
    噬魂蛛一案結束後,方大將軍揚名長安,博得滿城百姓稱讚,更是得天子恩典,獨掌龍雀衛,一時間風頭無二。

    可龍雀衛再無後續,百姓也有小日子要過,不可能天天談論方大人,是以一切漸漸歸於平淡。

    朝堂、裏坊平淡了,可書生圈卻熱鬧了。

    方大將軍除了除夕在家,幾乎每天下午都去大衍樓喝茶飲酒,且一喝便是玉兔高掛。

    大衍樓的茶種方大將軍喝了個遍,大衍樓的酒水方大將軍耳熟於心,大衍樓的夥計方大將軍個個認得,大衍樓的美人方大將軍難得一見。

    平心而論,文人墨客多是豪情灑脫之輩,可云云書生便不好說了。所謂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書生多了也難分良莠。書生裏有張九齡這等品性俱佳的人物,也有金正陽那等滿腹心機的小人。讀聖賢書者,要有顆聖賢心,如此方可品先賢遺德。可紅塵滾滾,或飢腸轆轆,或利益所惑,讀書人讀書,求得是金榜題名、功名利祿,品性如何,還是要看父母教誨,自身感悟。

    長安城中有萬民替方大將軍請命,可大衍樓裏除了李太白幾次拼酒,方大將軍幾乎無人搭理。

    天下無不透風的牆,就在張九齡發帖正名,長安城萬民請命時,方大將軍得罪崔家嫡子,招惹宰相李林甫的事蹟也隨之傳開。

    崔家是豪門望族,李林甫風頭正盛,但凡聰明人誰也不會和方圓扯上關係,免得阻礙仕途。書生們心中對方大將軍除魔衛民的那點欽佩,在自身仕途面前不堪一擊。

    不搭理其實還算不錯,多少也是敬而遠之;不少人可是卯足了勁,要給方大將軍難看,以便討好李林甫,討好崔家,討要夜仙子。

    李林甫乃宰相,一言可雞犬升天,崔家乃望族,勢力遍佈天下,夜仙子可點評文章,一語助人成名。

    讀書這事,往往傻人和天才能讀得真諦。傻人單純,一根筋,死記硬背,雖不能悟透書中真理,可也方便了循規蹈矩;天才聰明,悟性高,能辨是非,讀透了書中道理,自然也會善學善用。

    書讀的多了,心思算計自不會少。品性好,無能者齊家,有能者造福一方;品性差,無能者小人,有能者大奸!

    來大衍樓喝茶者,不論品性好壞,皆在入仕爲官的路上。天下說到底還是芸芸衆生的天下,書生多半是凡人,胸懷若谷的文人墨客畢竟是少數。

    聰明的書生想走捷徑,於是想方設法地爲難方大將軍,什麼詩詞歌賦,野史正史,什麼琴棋書畫,名家典故,那是變着法的來。

    起初,方大將軍還能強笑着應酬,後來,方大將軍便惱了。

    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心人伎倆,書中少有,算是一諱;書讀得再多,不在紅塵打幾個滾,終是紙上談兵;真理藏於微末之處,說到人心,市井討生長大的方圓,不是一心家中坐的書生能比。

    比詩詞歌賦?好,先幹了這壇酒。還比?那你我兄弟一見如故,再幹三壇!不幹便是不給面子,不幹方大將軍就要翻臉,就要罵你是個娘們,不配與君子同席。

    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書生們遇到無法無天的巫門傳人方大將軍時,連理都別想說出口!

    當這些人支支吾吾,惱羞成怒,直罵方大將軍胸無點墨,不敢應戰時,方大將軍黑眸一瞪,暗轉攝神祕法,立刻嚇得書生們哭叫逃竄。

    大衍樓向來座無虛席,被方大將軍攝神恐嚇的書生,自然是丟盡了面子,不敢再來,其餘在座書生,看在眼裏,也不會再自找沒趣。

    日子一天天便過了,半月時日,大衍樓裏再也無人敢惹方大將軍。而有了這些天的較量,大衍樓堂廳,最裏的四方白玉臺左側小桌,成了方大將軍一人專座!

    除了那大膽李太白,和偶爾微服前來的張九齡,再無一人敢去那桌小坐。曾有個貴公子自視甚高,搶了方大將軍座位,被方大將軍一個眼神,嚇得屁滾尿流地跑出大衍樓,便再也沒人自找沒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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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城門口,無人願跟方圓去聽仙曲,只好各自散了。

    方大將軍相思心切,一路疾行,直奔大衍樓而去。

    皇帝可是要方大將軍隨時待命,自不可耽擱時間,多去大衍樓一刻,便多了一分得見美人的可能。

    除了每月十八的恆定一曲,方大將軍這些時日,也就見過美人三次。

    相思歸相思,心切歸心切,方大將軍心中其實也不抱大多希望。去大衍樓喝茶喫酒,已是方大將軍每日必修功課,已然成了習慣。習慣最是可怕,方大將軍如今是,一日不去大衍樓,便渾身不自在,心裏空蕩蕩。

    美人只在不遠之外,雖不能見,可一想到與美人同在大衍樓,方大將軍心中便是滿足,便是甜蜜。

    推開了大門,晃過了青色玉石鋪成的小道,招惹一通目光後,方大將軍一屁股坐在了四方白玉臺左側的專座。

    專座上有人,是個老頭,老頭在喝酒,面無表情地瞪了方大將軍一眼。

    還有誰敢瞪方大將軍?

    “張老相,你這眼珠子越來越大了。”方大將軍自顧自地拿起老頭手邊酒壺,倒了杯酒。

    “放下老夫的酒!”老頭眼珠子瞪得更大了。

    “張老相,你是堂堂宰相,船都撐的,還撐不下一杯酒?”方大將軍端起酒杯一口飲下。

    “老夫沒錢!”張九齡沒好氣道。能被稱作張老相,老頭自是張九齡。

    “呀?張老相你就算不貪,俸祿也夠花吧?”方大將軍皺起了眉頭。

    “夠不夠花,也不給混賬小子花!”張九齡理直氣壯地罵道,眼裏一片真誠。

    張老頭氣人!

    “張老相,你這俸祿莫不是全喝了花酒吧?”方大將軍氣了回去。

    “混賬!”張九齡眼珠子瞪得滾圓,似要動手。

    還真別說,張九齡這瞪,方大將軍還就閉上了嘴。不知爲何,每次見到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老頭時,方大將軍心中總是有一種學生見到夫子的畏懼。

    見方圓閉嘴,張九齡瞪了一會兒,也就不瞪了。雖看不上方圓的潑皮勁,可張九齡也沒多討厭方圓。

    說起來當今的長安城,除了天子,也就李林甫和方圓敢在話語上撩撥張九齡。

    話雖不敢說了,可方圓手可沒停,一壺酒,不會兒的功夫,便喝掉了大半。

    好在,方大將軍還算知道,給張九齡倒酒,也算懂些禮數,不至於太過失禮。

    “張老相爲何愁苦?”方圓見張九齡神色略帶憂鬱,忍不住問道。

    張九齡翻着白眼看了方圓許久,道:“說了你也不懂!”

    張老頭氣人!

    方大將軍一張臉好不尷尬,眼裏全是不服。

    這時,堂廳突然一靜,白衣飄飄的夜仙子,緩緩自屏風一側走出。

    方大將軍到嘴邊的話,不知丟到了何處,扭着脖子,盯着美人。

    一曲仙音奏起,美人醉人心田。

    方大將軍保持着扭頭的姿勢,一動不動,直到仙音落幕,美人轉身回走。

    “美!”方大將軍喃喃細語,心中一片滿足。

    ……

    女兒家的心思,果真難以琢磨。

    也不知姬心夜心裏到底在想什麼,竟走出來,彈了一首十面埋伏。

    方大將軍可不管這些,美人愛彈什麼彈什麼,只要坐在方大將軍面前彈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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