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大唐龍雀衛 >第五章 早朝
    “雞鳴即起,梳洗打扮,哈欠連天,上早朝去,都說那百官享富貴,卻不知箇中辛酸賽牛馬。”

    朝陽初升,紅而不暖,宣平坊外,一身黑袍、腰掛銀魚袋的方圓,唱着自編的曲,發着不知好歹的牢騷,搖搖晃晃地向着興慶宮走去。

    興慶宮是前些年擴建、新建的皇宮,原是當今天子未登基時的王府所在,後不斷擴建,整個興慶坊便成了興慶宮。

    興慶宮因當今天子而建,已成太極宮、大明宮之外,又一處皇宮,天子近年來多居於此,除了個別陣勢浩大的朝會、慶典等,天子多在興慶宮早朝、議事。

    “安祿山這老小子,竟敢躲着方大將軍,老子看你今天還怎麼躲!”

    方圓是羣臣中少數幾個,可隨意早朝的人,所謂隨意便是,想來就來,想不來就不來,當然,明面上的說法是,如有要緊事宜,可不來早朝。昨日,方圓閒逛時,瞧見一道熟悉身影,他剛要張口招呼,那人卻低着頭,匆匆離去,那肥碩的背影,怎麼看都像安祿山。小安見到方大將軍不來請安,扭頭就跑,方大將軍很生氣,這才今早梳洗打扮,要去早朝逮小安。

    方圓不喜上早朝,能不去就不去,倒不是他懶,不求上進,而是那早朝實在無趣。

    國事家事天下事,早朝裏啥事都有。指責太子的,彈劾同僚的,家長裏短、雞毛蒜皮到了這些個朝臣嘴裏總是能引經據典,上升到品行上頭。國事方圓倒是有些興趣,可也興趣不大,賦稅勞役,水利大{間隔符}興,也不是方大將軍的菜。天下事方圓倒是有趣,可那都是關起門來的小朝會才說的事,早朝裏雖都是五品以上的官,可有些事他們還沒資格知曉,沒資格參與。

    再者,方大將軍在這大唐朝廷,無甚盟友,不怎麼招人待見。這三年那些個給李林甫溜鬚拍馬的王八蛋們,沒少噁心方大將軍,煩得要死。別的不說,單就這朝服一事,最少提了十來次,說什麼規矩不能改,五品官員便應穿緋袍上朝,不穿緋袍就是目無君王。皇帝都不管,你們他孃的叫喚個屁!最後還是天子藉着方大將軍除妖有功,特賜黑袍嘉勉,才堵住了這些勢利小人的嘴。

    說起李林甫,方圓氣歸氣,可也有些佩服這老小子。李林甫這幾年當然沒少給方大將軍添堵,可人家分寸拿捏的極好,每次找事都是有理有據,你氣得牙癢癢,還不能真個動手打人。最讓方圓記恨的是,李林甫這老小子,總會在事隔四五個月後,給那些個噁心方大將軍的勢利小人升個位子,雖是小恩小惠,可卻引得那些個王八蛋,趨之若鶩。

    邱明羽也是,也不知是他找的李林甫,還是李林甫找的他,總之兩人走得不遠不近,卻總是一唱一和地針對方大將軍。

    在長安城這個大染缸裏泡了三年多,方圓倒是沒染上多少官僚、官威,卻也成長不少,許多事能不計較就不計較。那些溜鬚拍馬的傢伙,只要不過分,就算了,不計較,人家也不易,挑個方大將軍不是,能升官,想想也算好助人爲樂;李林甫這老小子,方大將軍也能忍了,朝堂要有朝堂的規矩,只要沒惹急方大將軍,方大將軍還是要咱當官的規矩來;邱明羽不同,邱明羽是修仙者,說起來大家都是混江湖的,江湖事江湖了,方大將軍有六尺大刀,名山嶽。

    說不上爲什麼,方圓覺得自從張九齡被下放後,大唐朝廷變了味。

    果不其然,早朝見到了肥豬安祿山。

    看着這廝那肥碩的身板,方圓不由得在想,這廝穿我大唐鎧甲,是要浪費我大唐多少銅鐵?據說安祿山這廝,這幾年混得不錯,屢立戰功,你瞧陛下看他那眼神,怎麼都是欣賞居多。不過,來長安城,不來看望你方大爺,怕是膽兒肥了,欠揍。

    方圓懶得聽羣臣呱噪,站在那裏心思不知飛到了哪裏。

    ……

    “兒臣謹記父皇教誨。”

    方圓神遊歸來,正巧看到原先的忠王,此時的太子李亨,躬身行禮。

    又被教誨了?這次是誰告的狀?很多時候,方圓覺得當今的太子是真不易,李林甫這廝處處和太子作對,比對方大將軍狠多了,方大將軍都這般煩,這位太子該是有多煩李林甫?怕是恨透了吧?

    三年前的立儲之爭,可謂出人意料,誰也沒想到,有李林甫撐腰的壽王,比不過忠王李亨,陛下竟選了忠王做太子。

    忠王李亨,若論後臺是真個沒法與壽王比,一個李林甫就是半個朝堂,拿什麼比?忠王拿得出手的只有戰功,曾任河北道元帥,遙率諸將大破奚、契丹兵馬,功加司徒。可戰功僅是添頭,沒有羣臣高呼,得太子之位實在太難,可,李林甫擋在那裏,許多想呼的也不敢呼了。李隆基選忠王爲太子,實在是出乎百官意料。

    壽王沒當上太子,可依舊有李林甫撐腰,依舊是諸皇子中腰桿最粗的,長安城裏依舊是,寧惹太子,不惹壽王。

    忠王的太子當並不順暢,前太子帥兵進宮一事,或多或少是天子的一塊心病,有些事上太子李亨不得不小心翼翼;李林甫既一開始就選壽王,當然不會看着太子坐大,太子坐大了,他李林甫就坐不穩了,因此太子需更加小心翼翼。

    方圓沒有去管什麼立儲之爭,即便都是與壽王、李林甫不對付,他也沒有靠近太子,而是作壁上觀,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方圓想得比誰都明白,龍行大衍,甲子平天

    下,從已有種種來看,這句話不是空穴來風。

    何爲“大衍”?大衍五十!

    龍行大衍,不正是說天子最少在位五十載嗎?還有最少二十年光景,與其巴結太子,落個結黨營私的嫌疑,不如一心一意跟着天子,用這二十年壯大龍雀衛,加官進爵。只要自身腰桿粗,誰最後接了班當了皇帝,一樣要重用龍雀衛,重用方大將軍。看人臉色不如給人臉色,這點道理,方大將軍還是算得清。

    當然,龍行大衍,另有一說,是說天子開元十七年推行的“大衍曆”。可如今的天子身體好的很,可謂正值壯年,再活個二十年絕對不在話下。是以,無論龍行大衍是哪個意思,這筆賬算下來都是一樣。站隊,拜山頭,爲之尚早,跟着天子纔是現如今的康莊大道。

    方圓這筆賬算得明白,也是沾了旁觀者清的光,他沒摻和其中,纔可置身事外,否則按方圓這無法無天的性子,定會攪得朝堂不得安寧。

    早朝一下,百官告退,安祿山快步疾走,肥碩的身軀不時擠到他人,立刻賠笑、拱手,繼續疾走。

    “安祿山,你跑你孃的腿,給老子站住!”方圓遙遙隨後,拉開三丈,安祿山走多快,他便走多塊,等出了宮門就是一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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