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大唐龍雀衛 >第九章 蠢貨攪局
    李隆基移駕西南官驛,親調姬心夜推演刺殺小泉石野兇手,無疑給了倭奴人天大的臉面,以致衆文武詫異之餘,都將這起案件不覺間上升了好幾個檔次。

    外使來朝第一天就遇刺,往大了說,確實影響兩國邦交,若沒個交代,大唐天威在蠻夷諸國眼中必將有損。

    只是此事實則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任他倭奴國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和大唐叫囂,是以真算不上大,關鍵在於天子的態度,天子御駕親至,對大唐文武而言再小的事也就成了大事。

    在場文武中真正的聰明人則看得一清二楚,若不是矛頭直指方圓,小小倭奴斷然驚動不了聖駕。

    是以,當姬心夜指着方圓說兇手就在那邊,又諷刺方圓做賊心虛時,真正的聰明臣子,餘光都在觀察天子臉色。

    見天子臉色沉下,一個個心中暗道果然如此時,又難免喫味酸楚,陛下對方圓這小子是越來越看重了,重視到丁點兒冤枉都要御駕親差,羣臣誰有過此等待遇?可笑倭奴人還在不知斤兩,以爲大唐天子都在爲其撐腰,跪在那口口聲聲要拿方圓治罪償命,不知所謂!

    “姬心夜,事關重大,你二人再鬧騰,也不該拿國事置氣。”李隆基不理倭奴人哭求,對姬心夜沉聲。

    找大衍宗修士前來,爲的是洗脫方圓嫌疑,李隆基如何也沒想到,姬心夜竟將矛頭指向方圓。二人飛仙谷同生共死的感人場景,他早有耳聞,看到高力士帶着姬心夜來時,已全然放心,以姬心夜的聰慧,以及二人生死與共的真摯感情,李隆基心知,即便真是方圓宰了小泉石野,姬心夜也不會當着倭奴人的面兒說出,卻沒想到兩個人鬧得如此不可開交,姬心夜竟將兇手指向方圓,如此衆目睽睽,他想護着方圓也難辦了。

    姬心夜眉頭一皺,有些意外地看向李隆基,不明白天子何出此言,她爲何要與登徒子置氣?天子請她推演真兇,她按玉錢所指,照實說了,怎就成了她與方圓置氣?

    “心夜不知陛下何出此言,玉錢所指兇手就在這個方向,至於是不是方大人,要請陛下命人去查了。推演卜算之主體越強,推演結果便越模糊,以玉錢落地不定來看,此案兇手不是尋常人。”

    姬心夜收斂心緒,不偏不倚地將推演詳實說清。鎖心石只鎖了與方圓有關一切美好,於其他事而言,她依舊是那個秀外慧中的夜仙子,不會因自己喜怒而失態,更不會因自己喜怒而冤枉方圓,哪怕她的腦海裏只有對方圓種種無關緊要以及不愉快的記憶,玉錢沒有推演明確真兇是誰,她便不會咬定方圓,儘管在她看來,天子明顯要包庇方圓,十有八九兇手就是方圓,對裝無辜的方圓充滿厭惡,她也不會已摻加丁點兒自己的推論。

    李隆基眉頭一皺,姬心夜眸中坦蕩,語調平和,不像置氣,看一眼方圓身後跪倒一片的倭奴人,難不成真是方圓這小子泄憤出手,還是倭奴人內訌?

    “方圓你有何話說?”李隆基問道。

    方圓呆滯困惑的臉頰微微一怔,自嘲地輕哼幾下,說不出的好笑、失落,掛起一道讓人看一眼都心疼的微笑,“夜仙子神機妙算,先前驗屍時大理寺仵作從小泉石野身上找到一根妖獸毛髮,本官親眼看過,毛髮中確有妖力殘留。”

    方圓真不明白姬心夜爲何變了個人,青蓮池修道三年修得冷漠無情?他方纔分明從她的眼裏看到了厭惡,那道厭惡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心。

    山野散修方圓配不上龍門大衍宗千年奇才?

    還是在她姬心夜眼裏,方圓就是個草菅人命的惡人?

    你姬心夜就這般篤定方圓是兇手?

    以往種種只是你姬心夜逢場作戲?三年修煉,就成了過往雲煙?

    “還有此事,你怎不早說?”李隆基眉頭一展,若真是妖獸殺人倒真不是啥大事。

    “小臣一時忘了。”方圓躬身一禮,他自然沒忘,而是留意倭奴人中是否有人懷有妖氣,直到大殿中見到一臉冷漠的姬心夜才真給忘了。

    “方大人,你是真忘了還是假忘了?傳聞龍雀衛有妖怪混雜其中,大人忘得未免

    太巧了些吧?”一名御史臺官員突然冷笑着插嘴。

    羣臣愕然,天子愕然,方圓滿目殺機地望來。

    誰也沒想到此人會在這等要緊關頭插上這麼一嘴。

    天子、羣臣皆心生怒火,皆冷目望來。

    兄弟鬩於牆,外禦其侮。這蠢貨添什麼亂!

    倭奴人剛剛靜下,這下又開始不依不饒。只不過有人見到,聽到龍雀衛混有妖怪時,倭奴人眼中齊齊一懼,在那副使帶頭下,纔再次跟着鬧起。

    “張森,天底下所有姓張的犯法是不是都該查一查你家?”方圓殺氣騰騰道。

    姬心夜莫名冷漠就夠他煩了,實在沒那個耐心和火上澆油的御史臺張森玩那套官場上的傾軋把戲。

    “方圓!休要混淆視聽!你昨日毆打威脅日本使節跪地磕頭不然就要人回不了日本,今日推演卜算兇手又直指向你,什麼妖獸毛髮,本官看你分明就是心虛!定是昨日毆打日本使節後,怕其今日來告御狀,才殺人滅口,卻不曾想陛下明察秋毫,請來修仙者推演,打你個措手不及,才那事先留作後手的毛髮說事,想要矇混過關。”張森被方圓冰冷的眸子盯得發毛,色厲聲荏道。

    李隆基含笑不語,看不出丁點兒不悅。

    卻見李林甫面若寒霜地開口,“張大人,你何時變得這等聰明瞭?”

    張森見到李林甫面若寒霜,不驚反喜,只覺得拍對馬屁,左相大人這是爲了撇清關係,做給天子羣臣看。

    張森一下子底氣大足,“左相大人,不是下官聰明,而是方圓小兒手段太拙劣。”

    李林甫臉色更寒,閉口不語,再也不看張森一下。

    羣臣神色隱晦難測,一時間也摸不清李林甫說得講究是正話還是反話。

    姬心夜眉頭皺起,若說對方圓心中無半點好感,對不分場合黨閥傾軋的張森則只有不屑, “方大人可否將妖獸毛髮交於貧道推演,也好儘早查明真兇。”

    方圓稍稍一愣,鬧夠了?

    卻見美眸中依舊冷漠。

    一成不變。

    “妖獸毛髮尚在大理寺存放,姬仙子若要查明真相,我叫個兄弟去取就是。”

    方圓笑得客套、蕭瑟,一顆心困頓空蕩,心心念唸的再相見與他日夜期盼的全然不同,如若夢魘。

    方圓說着給其中一個龍雀衛一個眼神,可就在龍雀衛動身之際,張森又叫道:“慢着!方圓你乃嫌疑案犯,如此重要力證怎可交由龍雀衛去取,怕不是要趁機掉包吧。”

    方圓氣急、噁心至極,心中升起一股暴怒,聲若寒冰卻平淡如閒聊,“張森,若推演結果不是老子所爲,老子要去幹你娘。”

    羣臣忍俊不禁,方圓果然是方圓,也就他敢在聖上面前罵娘。

    罵得好!

    李隆基差點笑場,極力地咬咬嘴脣,將笑意壓下,才呵斥道:“方圓,不得放肆。張森,朕讓大將軍親自去取你可滿意?”

    “陛下折煞微臣,臣只是怕方圓暗中掉包,欺壓藩屬小臣,給我大唐臉上抹黑。”張森聽出了李隆基的不滿,心中稍稍一驚,卻隨即坦然。在他看來無非就是又一次爭辯彈劾,難爲方圓而已。這些年他們拿方圓一些言行不當的雞毛蒜皮小事,沒少在天子面前彈劾,天子即便心中再不悅,可他們手握證據句句在理,也不會事後拿他們怎麼樣,御史臺監察百官,說白了他們這叫忠君盡責。

    “方圓似你這等無法無禮之徒,混在朝堂就是丟大唐的臉!本官倒要看看沒了龍雀衛做手腳,你如何顛倒黑白!本官勸你不若早早向陛下認罪,求個從輕發落。”

    方圓敢當着衆人的面辱罵他,他豈會嚥下這口氣,若嚥下,不說丟臉,李相都會嫌他丟人,不再提攜。

    只是讓張森罵回去,卻又萬萬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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