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此,方圓雙眸微眯,恐懼倒還說得過去,畢竟一連三日身邊同僚被殺,換做其他人也不見得比中麻志乃好到哪去,可不解,就耐人尋味了。
方圓敲門,只見聽到敲門聲的中麻志乃嚇得一個哆嗦,一手伸入袖中,握緊了藏着的短劍,敲門聲連響三下,才顫聲問道,“誰?”
“龍雀衛方圓。”
方圓故意沉聲不答,等中麻志乃額頭急出冷汗,才淡淡地回道。
神識中中麻志乃長鬆一口氣,慢慢鬆開袖中短劍,走來開門。
咋地?不怕方大將軍?方圓眼中閃過一道精光。
門開,中麻志乃極力掩飾着心中的驚懼,笑中卻還不是捎帶不自然,“方大人。”
方圓帶着洞察一切的眼神盯着中麻志乃,看得中麻志乃渾身不自在。
門未開前還驚魂未定,此刻卻極力掩飾,這老小子不是真的膽小如鼠,又好面子,就一定知道些什麼。
中麻志乃下意識地不敢對上方圓那好似洞察一切的目光,目光閃爍,越來越不自在,終忍不住問道,“不知方大人找志乃何事?”
方圓嘴角掛起一抹神祕的冷笑,“中麻志乃,你可有話要對本官說。”
中麻志乃微低的臉龐,眸光微微一怔,立刻不着痕跡得掩飾,茫然又拘謹擡起頭,“大人何出此言?”
只是他又怎知方圓不僅眼睛看他,神識也在看他。方圓越發肯定中麻志乃一定知道什麼。
方圓別有深意地盯着中麻志乃的眼睛,“本官問你可有話要對本官說。”
中麻志乃目光下意識地就要躲閃,卻剎那間止住,直視方圓搖頭道:“方大人,在下無話要說。”
方圓冷笑,“哦?本官見你魂不守舍,還以爲你方纔見到了那行兇妖獸。”
中麻志乃連忙搖頭,“在下未曾見過。”
“當真?”
“當真。”
“那你總該見過鬆島吧?”方圓神色、語氣變得異常篤定。強勢凌人只是爲當下這句鋪墊,起個震懾效果,當下這句有出其不意的意思,算是一個小小的盤問技巧。
中麻志乃還是搖頭,目光堅定,“在下未曾見過。”
“當真?”
“當真。”
“那你早些休息,莫要亂跑。”方圓拍一把中麻志乃肩膀,和顏悅色,心中卻暗罵此獠狡猾,方纔還神情恍惚,卻能極快清醒過來,讓他挖下的小小陷阱,毫無作用。
“多謝大人關心。”中麻志乃笑了笑。
方圓點點頭,轉身離開。
“大人。”中麻志乃突然叫到,等方圓回頭,難以啓齒道,“大人,若有可能,還請幫我等換個驛站,在下怕下一個被殺之人就是在下。”
“放心,今夜龍雀衛在外嚴防死守,保管一隻蚊子都飛不進來。”方圓不爲所動,笑着離開。
……
“盯緊這老小子的一舉一動,這廝不大對勁。”
出來後,方圓對身邊兩個龍雀衛低聲說道。中麻志乃身上沒有信紙,屋中也沒有。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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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圓帶人將整個官驛徹底盤查一遍,以便確定再無第二座傳送挪移陣圖藏留,同時暗中搜查着松島那封丟失的信,以防松島在妖獸來前,將信交於其他同夥。
沒有第二座傳送挪移陣圖,亦未找到丟失的信。
沒找到信方圓多少有些失望,不過官驛內外同樣沒有第二座傳送挪移陣圖,至少剩下倭奴人在官驛的安全得以保證,作案妖獸下一次再來就只能硬闖龍雀衛這道銅牆鐵壁,而方圓已經爲妖獸備下一份大禮,保管其有來無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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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倭奴人死活是小,卻關乎龍雀衛軍威,若再被妖獸從眼皮子底下行兇得逞,方大將軍就真沒臉見人了。
方圓想到這些就是一陣煩躁,明日該如何向天子交代?微臣無能?還是龍雀衛無能?入朝七年有餘,好像第一次立的包票沒做到,關鍵這破案還處處與他扯不清,兇手可惡,這些個兩次跑去天子面前鬧騰他就是兇手的倭奴人亦可惡,姬心夜還練功出了問題,人前兩次指着他這邊說是兇手所在方向,一件件都他孃的煩人透頂!
方圓越想越氣,心中一股鬱氣越來越濃。
可千萬別叫方大將軍抓住那該死的妖獸,否則定烤了喫肉,龍雀衛兄弟一人一口!
方圓唯有一罈烈酒與明月訴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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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紅彤彤的朝陽初升,雲霞一片。
與長安城熱鬧的裏坊不同,西南官驛靜悄悄的,氣氛壓抑,儘管明顯一夜未睡好覺的倭奴人已然在官驛中走動,卻各個神色肅然,往來幾無言語。
“救命!救命!不要殺我!”
一聲驚恐的吼叫,打破了官驛的寂靜,卻只是火上澆油,令氣氛更加壓抑,整個官驛不是聽到吼叫嚇得臉色慘白的倭奴人,就是神色大變從來的龍雀衛,還有幾個不得不留下來做飯的廚子躲在廚房。
方圓昨夜就打發走了官驛其他差役,一個個已被三次手法殘忍的刺殺,嚇得魂不守舍,看得方圓自責、不忍。
中麻志乃門口站着一名男子,高過七尺,正是倭奴人來大唐第一日,小泉石野等人去康平坊針尖攪大海時,中麻志乃帶着與方圓先行告辭的那名隨從。
“大人莫要驚慌,是我。”隨從歉意地衝着滿面驚恐的中麻志乃輕聲安慰。
“你你你……”中麻志乃本就在牀上,手腳並用地不斷往牆壁貼,像是恨不得能貼進牆裏。
“志乃大人,志乃大人,是屬下,是屬下。”隨從臉上一陣擔憂,連忙幾步走到中麻志乃身前。
中麻志乃失神落魄怔怔地看着隨從,慢慢從驚懼中清醒,上下看了隨從又看,才長鬆一口氣,癱靠在牆壁上,“原來是一郎君。我方纔喫完早食,忍不住睏意又睡了會,沒想到做了噩夢。”
“大人,要不這幾日小人在大人房中打地鋪,免得……”隨從眼中又是一陣擔憂,到嘴邊的話,不用說官驛里人人都懂。
“無妨,刺客若是殺我,你怕是也攔不住。”中麻志乃擺擺手,眼中又閃過一片驚懼。
這時,一排龍雀衛衝進屋內。
“爾等何故驚吼?”
二人方纔用的是倭奴語,龍雀衛是聽不懂的。
中麻志乃輕咳一聲,“本官方纔做了噩夢,倒是讓諸位見笑了。”不知是不好意思還是怎的,中麻志乃這廝竟連牀都不下,拳也不抱,算起來很是失禮。
龍雀衛也不在乎,只是眼中藏着不屑,這幾天下來,他們可對這些敢冤枉頭兒的倭奴人沒甚好感,沒事大吼大叫,害得哥幾個還一陣慌張。
就見其中一名龍雀衛輕笑一聲,“爾等無事就好。”
說罷帶人走了出來,他們雖不知兩人方纔說何,可兩人所說倭奴語已記在識海中,稍後問問鴻臚寺譯語官便知。
只是,正因不懂倭奴語,他們纔會對中麻志乃和顏悅色,否則絕不會這般不客氣了。
這幾名龍雀衛並不知道,此時中麻志乃正滿面肅然地用倭奴語對隨從下命令,大意是要其召集同僚,一起去找大唐皇帝討個說法,而此次矛頭竟直指龍雀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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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有些卡文,抱歉。